第(2/3)頁 阇母都這樣說了，宗望微微沉默下來。他性子粗豪，但心思縝密，想了片刻，伸手拍了拍那長案：“然則南朝之人，跳梁小丑，何能有如此魄力?！? “我軍在月余時間內(nèi)，于這一片擊破武朝軍隊三十余萬人，他們已無法可施，狗急跳墻，也未可知?！? “嗯。”宗望點了點頭，“劉統(tǒng)領(lǐng)，你在軍中挑選幾名最通漢學、籌算之法者，來此帳中。另外，來人！請郭藥師郭將軍，以及其麾下張令徽、劉舜仁，速來大帳商議軍務(wù)?！? 下方接令便去，宗望回到長案后方，將那分作好幾頁的信函又翻看了一遍，挑了其中兩張放到一邊，待到郭藥師、張令徽、劉舜仁等人都過來了，幾名工匠、師爺也過來了，方才將幾頁信函交給郭藥師：“郭將軍，這份東西，你且先看，然后……傳閱一番?！? “是。”郭藥師點頭應(yīng)下，這一份被傳閱的信函分作五頁，其中四頁上，還有些復(fù)雜的算式、圖樣，每一頁都有小半殘缺，郭藥師開始只看字，然而才開始瀏覽不久，目光中的顏色便變了，神情嚴肅起來。如此直至看完，他沒有說話，傳給張令徽，張令徽看完，再給劉舜仁，接著繼續(xù)傳下去，給那些師爺、工匠。有的人一臉迷惑，有的人則變了臉色，一名師爺向宗望行禮請求道：“望大帥賜下紙筆?！? 宗望眼中露出贊賞的神色，一揮手：“筆墨紙硯，另，給我搬來桌椅予他坐?！? 不久之后，眾人都已看過一遍，信函在幾名師爺、匠人的手上流傳，反復(fù)驗看、討論。宗望看了眾人的神情。 “此乃是今日截獲武朝一方的信函，事情太大，是真是假，本帥亦難以辨明。因此須得眾位一齊過來，辨別、商議一番?！彼Я颂郑爸T位有何看法的，請直言不諱?！? 怨軍幾人當中，張令徽有些不學無術(shù)，劉舜仁則多少有些想法，此時首先拱手道：“啟稟大帥，卑職覺得，此事實乃武朝人虛張聲勢之舉，武人膽小怯弱，卻總愛耍各種花招，其中自作聰明之輩，不勝枚舉。眼前這書信，怕又是什么人自以為是的謀算，畢竟說起來，欲行此事，太難想象……” “哦？劉將軍以為是假？”宗望望向郭藥師，“郭將軍。你以為呢？” “張兄弟說得是有道理的?！惫帋煹溃拔涑宓溃刺旆ㄗ?，武朝境內(nèi)，黃河之尊之重。難以想象。若真如這信函上所說……欲決黃河而退我大軍，先不說我等如何，汴梁城內(nèi)百萬人。能逃離者寥寥可數(shù)，況且黃河決堤，汴梁城周圍千里澤國，數(shù)年之內(nèi)都要泛濫不止，于武朝來說。此舉實屬天怒人怨。行此舉之人，必遭舉國謗之，身后，怕也是千古罵名……” 發(fā)與眾人傳閱的書信上，寫的正是有關(guān)掘開黃河堤防，引大水退女真大軍的計劃，計劃開始時慷慨陳詞。言曰：戰(zhàn)可敗，城可威，然國不可亡，節(jié)不可墮。一番慷慨之后，引出正式的計劃。甚至繪以圖紙、具體計劃、大量計算，等等等等，縝密周詳，委實令人真假難辨。 郭藥師說完，宗望皺了皺眉：“郭將軍也覺得是假……” “然而……卻不是?！惫帋煪q豫片刻，如此說道，“武朝儒生，確實好夸夸其談，于務(wù)實之事，難有建樹。然而其中也有許多，性格剛烈決然，信奉寧為玉碎，不為瓦全，我朝大軍南下，大軍橫掃難當，然而……小股抵抗，卻有甚為決然的。汴梁城外戰(zhàn)事發(fā)展至今，若說武朝已有官員絕望如斯，欲行此天下大不韙之事，以大水退兵，百萬人陪葬。藥師覺得……并不出奇。故此，難以判別?！薄? 此時被叫進帳篷里的師爺多是金人、遼人，但懂得儒家學問的還是有的，郭藥師說完，也是行禮附和。言道武朝書生，雖然手無縛雞之力，然而計算起這種決然之事來，確實不乏有人，而且有些人為了身后之名，甚至格外喜歡這類事情。 但隨后又有人道，這類事情，一部分人做也就罷了，若是將計劃送去汴梁，必遭喝止，說不定，還是有詐。 不過這樣的說法之后又有人提醒，書信后有一段，似乎就是在說，大戰(zhàn)之前，汴梁周圍船只早已入城，一旦黃河決堤，大水淹來，讓城中皇帝、高官等人上船，還是來得及。其時雖然武朝也損失慘重，然而中樞仍在，不過一城之失。女真人雖然強悍，但舉國之兵，已有半數(shù)來此，此次大水一淹，卻仿佛去了金國半壁。武朝先前確實做錯許多事情，然則從此汲取教訓(xùn)，勵精圖治，為時未晚，此類云云。 不久之后，那位伏案計算的老師爺也在口中贊嘆，向宗望報告道：“武朝籌算之學，土木之學，委實精妙，此封書信上之計算，實乃其巔峰之作，只可惜被撕毀小半，但于我朝籌算之學，亦有他山之石之功效……”然后遺憾一番，夸獎一番，恨不能看到被撕毀的那一小半。 眾人各有想法，然而對于信函真假——最主要的是對方是否真有決心做出這事——難以定論，不久之后，阇母道：“即便對方真欲行此險招，也需待明年春汛之期，方有效果，我軍早已做好大雪攻城的準備，只需今冬破城，此事也實在無需多想。”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