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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夜。

    如果說東陽區(qū)里誰跟白夜過節(jié)最深，糾纏最多，那自然是銀血會。如果再細化到八十八商會之中，那這個‘玄燭白夜一生之敵’的位置，非荊家莫屬。

    荊家麾下的礦山工人奴仆總數(shù)冠絕玄燭郡，荊家那敲骨吸髓的剝削力度也是令其他商會嘆為觀止。

    對白夜來說，假如玄燭郡是一個糞坑，那荊家顯然就是這個糞坑最下面那一層精華的化身。白夜策劃的暴動抗議里，有百分之三十都是為了反抗荊家的暴政。

    白夜既然派人潛伏荊家，荊家自然也是多番打探白夜的消息。

    白夜有多了解荊家的長短，荊家就有多了解白夜的深淺。

    “尹冥鴻，你最近重用的這個人，是白夜的奸細。”

    荊青蚨說道：“當初他能一路高升，不僅僅是因為他出賣過小九山工人，也不僅僅是因為他能力不錯，更因為……我想通過他來接觸白夜。”

    “只是我的身體，已經(jīng)撐不起那么多想法了，只能暫時擱置。沒想到你發(fā)現(xiàn)這記暗子，并且走上了這條未曾設想的道路。”

    看著樂語呆呆地站著，荊青蚨下意識想拿起軟管，但想了一會，還是放下了。

    “看來我不說清楚，你應該不會安心。”荊青蚨拍了拍床邊：“過來坐下吧。”

    樂語沒有坐過去，將椅子搬到床邊坐下，荊青蚨也不介意，像一個老父親教孩子一樣諄諄教導：“你其實已經(jīng)做得很好，明面上跟白夜毫無聯(lián)系，就連我也只是通過一些蛛絲馬跡發(fā)現(xiàn)你的痕跡。除了我以外，玄燭郡不會有人發(fā)現(xiàn)你的秘密。”

    “你的第一個破綻，就是我剛才說的尹冥鴻。你忽然放權(quán)給尹冥鴻，讓尹冥鴻成為你的一把刀，清理內(nèi)部的貪腐者，的確是一步妙棋，別人也只會以為尹冥鴻是你的門下走狗，根本想不到尹冥鴻是借助白夜的情報，鏟除那些壓榨工人的主管。”

    “你的第二個破綻，是《青年報》。《青年報》里的隱喻鼓勵，煽動仇恨，以及《未來回響》里面的處處暗示，這個不少人都看得出來，但他們只會以為你另有所圖，譬如借助《青年報》的輿論力量，從政入軍。畢竟你終究是荊家人，他們根本聯(lián)想不到你這是幫助白夜聚集民心。”

    “你的第三個破綻，是半城區(qū)的第一次襲擊。”

    荊青蚨的眼睛越來越明亮：“白夜第一次襲擊工廠區(qū)的時候，你第一時間趕到現(xiàn)場搶災救火，并且故意攔截巡刑衛(wèi)追擊，破綻實在太大了！我知道你想以此洗白自己的名聲，哪怕你用的理由別人挑不出一點毛病，但在我眼中，卻是你勾結(jié)白夜的鐵證！”

    “別人不會認為你勾結(jié)白夜，是因為他們想不到你一個荊家大少爺勾結(jié)白夜的意義所在。而我之所以能看出來，是因為……你正在做我本來想做的事。”

    樂語有點想笑。

    他萬萬想不到，第一個看出他利用《青年報》煽動仇恨的，是琴樂陰；他更加想不到，第一個看出他全盤策劃的，居然是荊青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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