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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Chapter 86-《寒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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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些外勤國安警察就像一顆顆螺絲釘,無聲無息地扎根在中國每個角落,定期為國家安全局提供各式各樣的情報,偵查間|諜分子,搗毀境外勢力在國內的耳目,與軍隊系統一起,奮戰在國防第一線,為守護國家安定筑起一道道堅不可摧的高墻。

    這時,西裝革履皮鞋锃亮的丁琦已成功登上郵輪。他端著酒杯,閑庭信步似的,慢悠悠晃到了宴會廳外的監控室附近。喝了口紅酒。

    雇傭兵偽裝成的黑衣保鏢守在游輪的各個通道入口,面無表情地謹慎巡視。忽的,一個臉上橫著道刀疤的雇傭兵看見了丁琦。他眼神不善,朝身旁的同伴遞了個眼色。

    同伴抬眸望去。

    只見監控室附近站了個瘦高瘦高的男人。樣貌英俊,一身行頭天價,不知在干什么。

    兩人警覺,提步走過去。

    丁琦聽見腳步聲,眸色微沉,手腕一歪,把被子里的紅酒灑在了自己的黑色西裝上。霎時間酒氣沖天。

    兩個雇傭兵走過去一瞧,見這男人一身酒氣醉醺醺地趴墻上,渾然一個不爭氣的紈绔子弟相,相視一眼,沒多疑,轉身走了。

    腳步聲遠去。

    丁琦凜目,神色瞬間清明,左右環顧一番,悄無聲息地靠近了監控室。門鎖緊閉。他絲毫不慌,從褲兜里摸出一枚回形針,掰直了,用尖銳一端插|進鎖孔。咔一聲,門開了。

    監控室內也有兩個雇傭兵。兩人正喝著紅酒用英語交談,笑容淫|邪猥瑣,其中一個正夸大其詞炫耀著自己前幾天剛上過一個日本小明星。

    兩人反應算敏捷的,聽見房門打開的瞬間便伸手摸槍,但還是晚了。丁琦兩記手刀劈過去,輕而易舉便將兩人撂翻在地。

    兩個雇傭兵陷入昏迷。

    他用腳把他們踢一邊兒,彎腰坐在了滿屏的閉路電視前,目光飛快掃視瀏覽。宴會廳,甲板,客艙……

    突的,丁琦眸光驚閃。

    其中一臺閉路電視的畫面中出現了幾個歐洲人的身影。為首的那個西裝筆挺風度翩翩,三十五歲上下,戴墨鏡,叼雪茄,一頭自然卷的長發散在腦后,渾身上下都透出一股子精細優雅味兒。

    在西裝男旁邊還跟著一個神色冷漠的中年人。其它的人應該是西裝男的手下。

    丁琦瞇起眼,手指在鍵盤上飛快敲擊幾下,放大畫面,目光一瞬不離地盯著。數秒后,一行人出現在宴會廳的入口處,與此同時,又一行人走入畫面。

    是梅鳳年和梅家四少爺。

    梅鳳年也抽著雪茄,一身紅色唐裝,紅光滿面精神煥發。看見西裝男,梅鳳年立刻熱情迎上去,兩撥人站在宴會廳外寒暄。

    梅四少一身黑衣安靜地站在梅鳳年身后,時不時拿手帕掩住嘴咳嗽,臉色冷漠。

    丁琦沉聲,摁亮別在后頸處的微型通訊儀,低聲說:“目標現身。”稍頓,重復一遍,“目標現身。”

    通訊儀里沙沙一陣電流音,然后傳出沈寂的聲音,冷冷應道:“位置。”

    “宴會廳入口,梅瑞號地圖c區。”

    “重復。”

    “宴會廳入口,梅瑞號地圖c區。”

    “繼續盯著。”沈寂說,“按計劃行事,燈滅為令。”

    “是。”

    *

    宴會廳內仍舊溫暖如春,言笑晏晏。

    “安東尼奧先生,勞煩你這么大老遠跑一趟,我這老頭子可真太過意不去了。”梅鳳年笑著抽了口雪茄,用英語道。

    “梅老的大壽,我當然要來。”安東尼奧說著,用手帕擤鼻涕,然后把擤過鼻涕的手帕隨手給扔到了地上。然后才像想起什么似的啊了聲,掩住嘴,表情夸張,“抱歉,我沒拿穩,把梅老的地毯弄臟了呢。”

    梅鳳年眼底的不悅一閃即逝,仍是笑,“沒關系。”往后頭遞了個眼神。一個黑衣男人頓時彎腰把意大利人扔出去的臟手帕撿了起來。

    “這就是四少爺?”安東尼奧注意到站在梅鳳年身后的陰冷青年,夸張地低呼一聲,用英語道:“平時你跟我的人打電話,我還以為你七老八十。喲喂,你這聲音可真是難聽。”

    “……”梅四少臉色一僵,沒有笑意地笑了下,不語。

    “不好意思。”安東尼奧笑,“我嘴巴比較毒。”

    所有人:“……”

    梅鳳年勾了勾嘴角,拿著雪茄的手抬起來,比劃,請安東尼奧進宴會廳。安東尼奧摘下墨鏡,露出一副膚色冷白俊美精致的面容,優雅一笑,轉身十分紳士地施施然進去了。

    梅四少看著那道背影,目光霎時陰狠幾分。

    一行人緩步進入宴會廳。

    壽宴主人翁一登場,整個大廳瞬間安靜。溫舒唯抬起眼,看見梅鳳年的剎那,她心頭沒由來一沉。

    溫舒唯眸色微涼,安靜地站在人群之中。

    “承蒙各位朋友賞臉,”梅鳳年滿臉的春風得意,舉起手里的紅酒杯,朝廳中眾人用中文道,“我這老頭子真是受寵若驚。今晚,大家游海行樂,開懷暢飲,不醉不歸!”說完,梅鳳年又用英語重復了一遍。

    賓客們紛紛附和,舉杯祝賀。

    與此同時,“梅瑞號”駛出港口,朝遠處黑漆漆的南海深處航行過去。

    梅鳳年一進入宴會廳,自然而然便成了全場焦點。一撥接一撥的人輪番過去敬酒,恭祝他福如東海,壽與天齊。

    梅鳳年朗聲大笑,一一謝過。

    數分鐘后,一個黑西裝上前幾步在他耳畔低聲說了些什么。梅鳳年臉上的笑稍淡了些,點點頭,朝身前幾個富商道:“先失陪一會兒。”說完便轉身走出宴會廳,在入口處與安東尼奧等人會和,一道往船艙內部走去。

    監控室內。

    丁琦緊緊盯著幾道身影,看見梅鳳年等人走進了位于游輪最里面的艙房,隨后便從所有閉路電視影像中消失。他打開了監控夜視功能,對通訊器說:“目標準備交易。船艙f區,房間號為215。”

    *

    今晚無星無月,夜色靜謐。

    沈寂整個人泡在冰冷刺骨的海水里,雙手拽緊了游輪吃水線附近的把手,臉色如冰,道:“重復。”

    “目標準備交易。船艙f區,房間號為215。”丁琦的聲音從通訊器耳麥內傳出,南海忽然起了一陣狂風,信號似乎也跟著減弱,電流呲呲,不太清晰。

    沈寂沉聲,“‘鴿子’是否已接近電路室。”

    通訊器內傳出一個陌生女人的聲音,是“梅瑞號”上赴宴的一名外勤國安警察。對方低聲應:“是。”

    沈寂眸光驟凜,命令道:“立即切斷游輪電閘,維持一分鐘半鐘。重復。立即切斷游輪電閘,維持一分半鐘。”

    話音落地的瞬間,整個游輪瞬間暗下去。大海深處,唯一的光源消失,海面陷入漫無邊際的黑,梅瑞號飄蕩在海上,死氣沉沉,森森可怖。

    與此同時,頭頂驚起一陣轟隆雷聲,海面狂風呼號,夜空都幾乎被海風撕裂成兩半。

    黑暗中,沈寂面色冷峻,做了個手勢。

    收到指令,只短短幾秒光景,所有在冰冷海水中的潛伏多時的戰士紛紛破水而出,速度飛快,沿著龐大的游輪船身往上攀爬。

    沈寂看了眼手腕上的計時器。90秒,89秒,88秒……

    *

    宴會廳里一片混亂喧嘩。突然的停電令所有人都變成了睜眼瞎,大家都有些不安,有膽小的闊太甚至捂著嘴尖叫起來,又被身旁的男人低聲喝止。

    雇傭兵們也一頭霧水,紛紛用對講機詢問著情況。

    所有人里,溫舒唯是唯一沒有驚慌失措的那個。

    她站在原地,面容平靜,心口卻像被一只無形的手緊緊捏住,攥得她喘不過氣。她知道,在她看不見的地方,在所有人都看不見的地方,有什么事正在發生。

    忽的,有人撞了她一下。

    溫舒唯本就在靠近門口的地方,慌亂涌動的人潮把她擠到了宴會廳外面。她踉蹌半步,勉強扶著旁邊的墻站穩。

    整艘游輪上沒有一絲光,宛如航行在寂寂夜色中的幽靈船。她在冷風中無意識地搓了搓胳膊,回頭看,才發現梅瑞號已經駛離港口很遠,城市的夜景輪廓模糊成了幾片細碎光斑。

    就在這時,一股大力忽然拽住了她的手腕。

    溫舒唯嚇一大跳,猛回頭,只見黑暗中有一個模糊人影。對方一米七五左右的個子,身形瘦高,看不清臉。

    溫舒唯皺眉,卻在此時,整艘船恢復供電,燈火通明。

    溫舒唯看清這張面容,生生一驚,剛要說話,又被那人用眼神制止。對方掃了眼不遠處正在巡視的雇傭兵,眸色微凜,扯過她躲到了甲板和船艙之間的一個拐角處。

    “真是你?”對方看見她,詫異程度顯然并不比她少。

    溫舒唯瞪眼,壓低嗓子:“宋子川?你怎么在這里?”

    “我是被那個四少爺帶上來的,他準備用我威脅沈寂,我是趁著剛才游輪斷電才跑出來的……算了,我現在沒工夫跟你解釋太多。”少年仍舊冷臉寒眼,但語氣里卻掩不住的焦急,他說:“我問你,沈寂人在哪兒?你有沒有辦法聯系到他?”

    溫舒唯很警惕。宋子川對沈寂一向敵意頗深,她沒有正面回答他,只是蹙眉問:“你要找沈寂,為什么不自己跟他聯系?”

    “有人監視我,而且我根本沒辦法使用任何通訊工具。”宋子川回答。

    “你找他做什么?”

    宋子川沉聲:“梅家那個四少爺,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

    梅瑞號恢復供電的剎那,守在215號房間門口的幾個雇傭兵無聲倒地。沈寂一腳踹開房門,動作干凈利落,速度極快,手里的步|槍精準無誤瞄準了屋子里的梅四少。

    緊隨其后的陳浩浩和楊子濤也很快跟入,舉槍,將屋內其它人控制住。

    一切發生得太過突然,屋里的一幫雇傭兵和安東尼奧等人幾乎都沒回過神,甚至連腰間的槍都還沒來得及拔。

    所有人都一臉錯愕,看著數位神兵天降般忽然出現的中**人。

    安東尼奧果然是個人物,并沒有被這陣仗給震住多久。這個意大利軍火商很快恢復鎮定,笑了下,懶洋洋地將雙手舉起來,對沈寂道:“這位先生,我只是來參加朋友壽宴的,別的我可什么都不知道。”

    沈寂面容極冷,根本沒搭理安東尼奧。他定定盯著梅四少,片刻,微微挑了下眉,“這張臉,和你以前的,還真是天差地別。”

    話音落地,整個屋子突的一靜。

    梅四少安安靜靜地坐在椅子上,看著沈寂,不言不語,神色間也沒有顯露出絲毫狼狽倉皇。

    這時,梅鳳年卻笑著開了口,語氣和善,道:“長官,我想你們搞錯了。我和我兒子都是正經本分的生意人,從來沒做過壞事。你們應該是找錯人了……”

    “他既然敢橫沖直撞地殺進來,就一定是手上有證據。”梅四少忽然打斷梅鳳年的話。他直勾勾地盯著沈寂,忽而竟笑了,輕聲:“讓我猜一猜,為了抓我,這一次,‘蛟龍’應該也是傾巢出動吧?”

    “你欠的幾筆血債,到該還的時候了。”沈寂語氣冰涼,沉聲,“吉拉尼。”

    “梅四少”聞言,仿佛是聽見了什么極其有趣的事,垂著眸,低低笑出聲來。

    沈寂等人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幾秒后,“梅四少”笑夠了,停下來,抬起頭,兩只眼睛以一種怪異扭曲的角度盯著沈寂,忽然抬起手,竟硬生生扣下了自己的左邊眼珠。

    這驚悚詭異的一幕令所有人都生生一驚。

    窗開著,吉拉尼隨手把那顆沾著血的家眼球丟進大海。他慢條斯理地從褲兜里摸出一條黑色眼罩,罩住凹陷變形的左眼,戴好。

    做好這一切,他陰森森的獨眼再次看向沈寂,聲音沙啞,破碎難聽,“我還是更喜歡這個樣子。你還記不記得,我的這只眼睛,是怎么瞎的?”

    沈寂冷漠地看著他,沒有出聲。

    “是你,”吉拉尼咯咯怪笑著,輕聲念出沈寂臂章上的姓名縮寫,“s,j。”

    這時,一旁的梅鳳年沉沉嘆了口氣,似乎感嘆地說:“我有些好奇,你們是什么時候發現的?”

    沈寂說:“剛開始只是直覺。”

    吉拉尼饒有興味地揚眉,“直覺?”

    “后來有人給了我一份你的整容記錄。”沈寂沉聲,“半年的時間里,你忍受了常人幾乎不可能忍受的痛苦,全臉整形,安裝義眼,中間幾乎不給自己任何恢復期。為了更好地掩藏身份,你甚至還動了聲帶手術,改頭換面,徹底變成了另外一個人。在那份整容記錄上,有你原來的照片。”

    吉拉尼凜目,“你的意思是,我們身邊有內鬼?”

    “有沒有內鬼,內鬼是誰,對你們來說已經沒有任何意義。”沈寂目光冷淡移向身著紅色唐裝的老者,微微瞇眼,“硬盤在什么地方?”

    梅鳳年臉色微變,沒出聲,余光卻無意識瞟向一旁的密碼盒。

    沈寂眼疾手快,先他一步拿到了盒子,打開來,里頭果然有一枚純黑色硬盤。他瞇眼檢查,看見硬盤底部刻著極小的“八一”標志。

    這時丁琦從外面進來了,沈寂把硬盤丟給他,沒有說話。丁琦接過硬盤臉色一喜,緊接著便是怒火中燒,朝梅鳳年罵道:“一個外國人,吃著中國的大蛋糕,享受著中國政府給的福利,賺得盆滿缽滿。到頭來干出這么多齷齪事,我現在就要以‘間|諜罪’正式逮捕你!”

    誰知,吉拉尼忽然古怪地笑起來,輕輕說:“沈寂,你該不會真的這么天真,以為一切到此為止?”

    沈寂和丁琦同時皺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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