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坊市內,有一列列的“行”,同業店鋪常集中在一行或者數行之中。 如布行,米行,牙行,馬車行,挑夫行……久而久之,便有了三百六十行之說。 相比較絕大多數郡府,太安郡,絕對算是一個異類。 明面上,是官府在把持一切。 可多數太安郡百姓都知道,夜晚的太安郡不姓“官”,而姓“武”,武安幫的武。 從夜間的打更人,到開閉坊門的坊丁,再到負責夜巡的校尉,都是武安幫的學徒、幫眾、堂主。 也因此,太安郡并沒有實際意義上的宵禁。 尤其是幫派總舵所在的武威街,一入夜晚,便是燈火輝煌,香車寶馬。 即便還差幾天便是除夕,各家酒樓、賭莊、香坊依舊熱鬧非凡,公子小姐,富貴云集,人來人往。 武安幫不遠處的酒樓上,眸瞳泛著妖冶金色的少年,望向遠處夜空的一抹黑影,微微瞇起眼。 “佛門僧人還沒徹底滅絕嗎?當初我輩沉睡之前,創立亂道盟,讓爾等執殺僧令,殺盡天下僧侶。你們倒好,各立山頭,內斗不休,將本君的法旨至于何地?” 在他身后,五名亂道盟大妖匍匐而拜,誠惶誠恐。 它們或化作名門公子,或變身為富態商賈,錦衣玉袍,氣度非凡,此時卻拜向一名十四五歲的少年,這一場面顯得十分荒唐。 酒樓里卻無人側目。 從掌柜到伙計,再到客人們,全都被妖術定身,石化了般,紋絲不動。 這時,風鈴般的腳步聲從樓梯處傳來。 清麗的白裙少女扛著一卷麻布,一步步地走了上來。 嘭! 麻布被她隨手扔在地上。 半敞的麻布中,依稀可見年輕男子的尸體。 只是一部分尸體,截斷處血液凝固,顯然被分尸已不是一天兩天,可尸體并未腐爛發臭,非但看不見尸斑,且還散發著晶瑩的光澤,猶如皎玉。 少女瞥了眼跪拜于地的眾妖,微微搖頭:“都以為君上在沉睡,便可胡作非為了。” 五名匍匐而拜的大妖眼底皆露出恨意,卻又不敢流露分毫。 它們和赤竹君子一樣,都是封號太守的存在,堪比人間真人,平日里各占山頭,也被各路妖怪奉為大王。 可它們深知,眼前的“少年”只要隨手一點,便能讓它們灰飛煙滅。 而那名看似人間少女的鬼物,乃是赫赫有名的幽蕩山霧宮之主,劍南道上的鬼母尊者,立道太陰的空山姥母。 不僅修為在它們之上,距離封號節度使只差一線,更是翻天君的左膀右臂,得力心腹。 在翻天君沉睡期間,也正是空山姥母代其執掌亂道盟七君之印——雖說亂道盟號稱是當年覆滅佛門的三十六路妖君共同創立。 可事實上,只是其中的七名妖君,在沉眠之前,命后裔及其下屬所創。 而此次以人間仲裁為誘餌,一環套一環,誘殺術道門派的長老,雖說是翻天君一手謀劃,可也少不了空山姥母從旁出謀劃策。 空山姥母沒有理會眾妖充滿恨意的目光。 她面朝窗前妖冶的少年,柔聲道:“君上無需苦惱,此番雖未能誘殺術道流派的真人,可也已將他們玩弄于股掌,從今往后,人間術道門派聽君上之名,必會惶恐退避。屬下倒是覺得,那個僧人的出現,堪稱一場意外收獲。誰會想到,二十多年后,佛門之中竟還有這么一條漏網之魚,并且還是條大魚。” 窗前少年收回目光:“話雖如此,可本君依舊覺得不痛快。你這個僧人出現在劍南道,你的地盤,你就真沒有半點解釋嗎?” 五頭太守大妖或是面露譏笑,或是幸災樂禍。 空山姥母神色平靜,彎腰拜道:“屬下確實有責任。實不相瞞,我亂道盟中,原有一布袋妖怪,屬下的本命魂鈴就是被它借走。可那之后,布袋妖怪就消失不見,魂鈴也下落不明。屬下曾有過感應,魂鈴遭遇過佛門氣息,以為是錯覺,現在想來就是此僧了……還望君上斬殺此僧,替屬下奪回本命魂鈴。” 翻天君深深看了眼空山姥母:“承平二十多年,你竟也變得如此不警覺了。那個念頭,是否還時常出現,對你產生困擾?” 空山姥母冷冽的眸中飄過一絲復雜:“這些年來,它已經越來越淡,只是偶爾還會出現。” 翻天君淡淡道:“等南江大戰過后,本君自會取真龍之魂,煉制魔龍幡,徹底煉化那個念頭,掃清你突破封號節度使的最后阻礙。你一統地府鬼界,而本君則會稱帝于妖界。” 空山姥母面露狂喜:“多謝君上。屬下定會肝腦涂地,效忠君上。” 五名太守大妖臉上浮起嫉妒之色。 空山姥母明明犯下大錯,可這位不久之后的南方妖帝,卻只是輕描淡寫地過一句話給揭過。 這便是親疏之別,不服不行啊。 “阿彌陀佛。” 清幽的佛號聲響起。 從裹尸布下,飛出一連串的榆錢葉子。 葉子化作金色小僧,在半空圍繞成一個旋轉的圓環,金光熠熠。 一身白袍的僧人從金光中走出,飄落在地,伸手向前一抓。 方子期三分之一的肉身被周逸裝進布袋。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