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頁 等到石珊瑚退下,李洛和崔秀寧對視一眼,都是露出欣慰的神色。 征兒真的懂事了。 雖然他不回來陪父母過年,崔秀寧和李洛也很是想念,可是心中其實巴不得他不回來。 之所以派石珊瑚去接他,就是看看這個孩子懂事到什么地步。 太上皇帶了他十年。這十年,和征兒最親密的人不是忙碌的崔秀寧,更不是經(jīng)常在外的李洛,而是太上皇顏鐸。 李征斷奶之后,大多數(shù)時間都是太上皇來管的。 祖孫之間的感情很深。 他這次執(zhí)意守陵不回,一方面是寄托哀思,一方面也是做給滿朝文武看的。 既有孝心,又有心眼。 這難道不是懂事了? ………… 姑蘇郡,吳縣,滸墅鄉(xiāng),金灣村。 江南的雪花,與北國不同。北國之雪是灑落,江南之雪卻是飄落。 雪花飄舞中的江南水鄉(xiāng),少了雨恨云愁、小橋流水的繾綣風(fēng)情,多了不少遼闊高遠(yuǎn)的壯美。 村公所附近的幾個道社,不時有村民前來祭祀祈禱,取了新年的平安符回家。 今天是臘月二十八,快要除夕了。家家戶戶都沉浸在節(jié)日的喜慶之中。 只是,因為今年太上皇駕崩,所以沒有人燃放鞭炮。 今日是村公所封印的日子,村正官人和治安使以及司婦使,很快就要回家了。 村正孫永達(dá),穿著黑色官服,披著羊皮大氅,站在村公所院中的廊下,看著漫天大雪笑道:“如此好雪,明年又該是個好年景啊。” 治安使劉奮跺跺腳:“我這右腳,一到冬天就麻。下大雪就更麻了。不過,我倒也巴不得雪大些,不然害蟲的蟲卵凍不死啊。” 劉奮是退役唐軍,因為腿腳傷殘退役。他在軍中只是猛士軍銜,連銳士還沒有升到就退役了。 不過,按照大唐制度,傷殘退役的士卒,軍銜再低也要繼續(xù)安排差事吃皇糧。 所以,劉奮從中原戰(zhàn)場退役后,輕輕松松回原籍當(dāng)了從十品的治安使。 莫看從十品是最卑微的官吏,可那也是官身,每季度要領(lǐng)四塊銀圓的。旱澇保收,足夠養(yǎng)活兩三口人,不比地里刨食強得多? 村正孫永達(dá)也是傷殘退役唐軍,他的軍銜是銳士,退役后就當(dāng)了村正,每季度要領(lǐng)五塊銀圓。 “哎,還是懷念打仗的日子啊。”孫永達(dá)說道,“最后一場仗,是跟著陛下打關(guān)中。說起來四年多了啊,從那以后,就再也沒見到陛下了。” 孫永達(dá)露出緬懷的神色。 “誰說不是。退役之后,再也沒見到陛下了。”劉奮也很是感慨。 孫永達(dá)道:“咱是見不到陛下了,心中記著就成。我們雖然做著微末小吏,卻也主管一村民政治安。不能打仗,就替陛下管好金灣村,也是一樣的。” 金灣村有一百五十多戶百姓,八百多口人。別看小小一村,民不滿千,可是這事物還真不少。 收稅,治安,發(fā)布告示,勸課農(nóng)桑,督查田畝,調(diào)解糾紛…村公所其實就是一個微型的官府。官小而責(zé)重。 兩人說了一會兒軍中舊事,正準(zhǔn)備離開村公所回家,就看到大雪之中一個身垮唐刀的英武身影踏雪而來。 武士! 兩人頓時看出來人的身份。不為其他,只為來人的唐刀。 按照大唐制度,只有華夏武士,才有資格佩戴唐刀。這武士的唐刀是黑鞘,屬于下武士的佩刀。 孫永達(dá)和劉奮雖然是退役士卒,可因為他們沒有武士功名,當(dāng)?shù)挠质谴骞賹儆谖穆殻耘宕鞯氖菨h劍。 兩人有點羨慕了。他們最大的遺憾,就是在軍中沒有得到武士功名。 武士功名并不好得。就是什長,大多數(shù)也得不到武士功名。一般三四個什長當(dāng)中,才能有一個是武士。 來人沒有穿盔甲,也沒有乘馬,顯然是回家探親的。 按照大唐軍制,現(xiàn)役將士,可以定期申請回鄉(xiāng)探親。 那武士身穿軍中常服,頭戴水獺皮帽,足下皮靴,顯得精神抖擻,行動間分外爽利。就是村正和治安使這兩個退役唐軍見了,也心中贊了一聲。 那武士堪堪走到村公所門口,卻忽然轉(zhuǎn)頭,看向一箭之外的忠武道社。 那忠武道社約莫三丈方圓,大小不過一所民居,可因為是道社,所以規(guī)格不同,雖然很小,卻是重檐的,而且看上去很是肅穆。 此時,大雪越發(fā)的緊了,忠武道社門口除了腳印,也不再有村民。 “叮叮…”一陣寒風(fēng)吹來,送過來道社重檐下風(fēng)鈴的聲音。 武士掉頭,手一扶腰間唐刀,向著忠武道社而去。 很顯然,他本來是來村公所辦事的,可是在看到忠武道社的時候,沒有任何猶豫就放棄村公所,先去忠武道社。 完全就是自然而然,說明對忠武道廟的敬重,已經(jīng)深入骨髓。 他在忠武道社門口脫下水獺皮帽,按照祭祀流程走完了一邊,在后院連射五支彩箭,這才恭恭敬敬的出來。 前后花了一刻鐘功夫。 結(jié)束了在小小道社的祭祀儀式,他才取了一道平安符,掛在脖子上出來,再次往村公所而來。 “我乃都頭趙慶,正是本村人士,回鄉(xiāng)探親,來此叨擾村正官人了!”武士進(jìn)入村公所的院子聲音爽朗的說道。 都頭是正九品武官,和鄉(xiāng)正是一個級別,當(dāng)然要比村正大。所有趙慶才能又這個姿態(tài)。 不然的話,見到村正少不得自稱一聲在下的。 “原來是趙都頭,請!”村正不敢怠慢,立刻做出一個手勢。 趙都頭一看對方的動作,就知道村正是退役唐軍出身,他的神色頓時客氣了很多。 “原來兩位鄉(xiāng)老官人,倒還是我大唐軍中袍澤啊,失敬失敬!”趙慶啪的一聲右手擊胸,行了一個禮。 對弈傷殘退役的戰(zhàn)士,哪怕軍銜最低,也要有所禮遇,這同樣是道。 “趙都頭客氣,我等如何敢當(dāng)。”村正和治安使也習(xí)慣性的以拳擊胸行禮。 “下官孫永達(dá),本村村正。” “下官劉奮,本村治安使。” 趙慶拱手,“原來是孫村正,劉治安。不知兩位袍澤,是哪年入伍?” 孫永達(dá)道:“下官是唐三年入伍。” 趙慶立刻露出一絲驚訝之色,“哎呀,原來還是前輩!唐三年,陛下還是唐公,那可是很早了!比兄弟還要早了一年啊。” 第(3/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