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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普勒見到此人是個色目人,服飾豪華,眼神精明市儈,臉色掛著虛偽的微笑,立刻就對來人的身份深信不疑。
“請坐吧我的穆薩丁先生,我們可都是色目人啊?!彼_普勒很熱情的說道,還和客人擁抱了一下,“以珍珠的名義發誓,有好事等著你,我親愛的穆薩丁。”
整整半個時辰之后,薩普勒才高興的送同樣高興的穆薩丁出門。
顯然,主賓兩人聊得很愉快。
薩普勒回到官廳,拍拍姬長恭的肩膀,“老姬,此事要是辦成了,自有你的一份好處?!?
“謝東翁!”姬長恭低頭間,目中閃過一絲冷笑。
…………
正月二十八,李洛再次升堂議事。眾官都知道,今日堂會,就為了補齊稅款的條陳。
行省平章節堂乃一地“相府”,規格宏大,肅穆堂皇。大堂內外,護軍林立,大堂兩側,俱為書吏。更有一副對牌分列左右,左邊是“代天巡牧”,右邊是“都省行衙”。
李洛人模狗樣的端坐在堂上,逡巡了一邊堂下眾官,吩咐落座后,就慢條斯理的開了金口。
“數日前,本堂令諸位擬定條陳,為的補齊稅款之事,今日期限已到。諸位可一一上陳,當堂議論。”
眾官你看我,我看你,并沒有人先出頭。
李洛只有點名了,“參知政事王甫,你分管本省財稅,說說你的條陳吧?!?
行省也有參知政事,分左右兩員,屬于從二品大員。這樣的官員要是到州縣巡視,那是了不得的大官人,可是在平章政事面前,就不算什么了。
王甫硬著頭皮出來說道:“回平章官人話,下官的條陳,無非是加征二字。本省納稅戶口七十二萬戶,每戶加征兩貫,就是一百四十余貫。再加征商戶,一百八十萬貫就夠了?!?
王甫這幾日麻將打的太多,沒有太多的時間考慮條陳,這也是他拿出來的最好辦法了。
“下官的條陳也是加征!”泉州路達魯花赤索哲山也出列說道。
“下官也建議加征!”肅政廉訪使朵失鐵木耳說道。
一連出來好幾個人,給出的條陳都是加征,只是加征的對象略有區別。蒙古官員的條陳,完全就是向農戶加征。
泉州知府張柯出列道:“中堂大人,下官以為,加征萬萬不可。如今小民賦稅極重,是以流民遍地,反賊蜂起。倘若再次加征,勢必飲鴆止渴。下官的條陳,乃是借貸。向本省富戶借貸,或授予行商便利,向海商售賣各種許可?!?
眾人聽到張柯稱呼李洛為“中堂大人”,無不暗暗側目。
首先,大人不是亂叫的。一般的官員,哪怕官至一品,也很少被屬官稱為“大人。”大人這稱呼,一般是平民稱呼官員,晚輩稱呼長輩,或者官員稱呼大貴人,如太子大人。官員之間,極少這么稱呼。
但是,所謂禮多人不怪。就像一個人,非要稱呼另一人為“爺”,也不會犯法。
另外,中堂也不是亂叫的。元代的中堂,一般是指中書省的左右丞相,平章,以及樞密使,御史大夫。
行省是中書省的派出機構,行省平章和中書省平章一樣都是從一品。理論上,行省平章也能被稱為中堂,但同樣不是主流稱呼。
所以,中堂大人這個稱呼,用在李洛身上也不算錯。但這么叫,實在是太過于拍馬屁。
張柯如此稱呼李洛,表示他會徹底唯李洛馬首是瞻,是往自己的身上貼李洛的標簽,這是明確的選擇陣營。
“中堂大人,下官也以為,不能加征!下官贊同張府尹的條陳!”郎中薛宜也出列說道。
緊接著,又有兩個四品官員出列,贊同張柯,也都稱呼李洛為中堂大人。
這一下,三分之一的行省官員,利用一個稱呼,明確表示徹底擁護李洛。不過,這幾人官職最高的,也不過是正三品的泉州府尹,其他幾人全部是四品。
二品的左丞和參政等人,沒有一人這么表態。
李洛笑道:“府尹官人所言極是!這加征勢必讓反賊更加勢大,萬不可取。借貸倒是個主意,不過借了終究要還吶。倘若不還,豈非壞了朝廷信譽?”
李洛一邊說一邊瞟剽左丞薩普勒,心道你還憋著大招么?該出來說話了。
果然,薩普勒智珠在握的出列,笑著說道:“諸位的條陳,自然都是好的。不過,加征會激起民變,讓反賊更加囂張。借貸么,平章官人也說了,終究要還。本官苦思冥想數日,還到外地查訪,終于想到一個兩全其美的法子。”
“哦?”李洛佯裝驚喜的說道,“左丞官人快請說來!”
薩普了心中得意,暗道你以為是平章就了不起么?這法子你就萬萬想不到。
薩普勒故作高深的笑笑,拿捏著十足的腔調,說道:“諸位,先不說補齊稅款的事。本官先要說,為何反賊屢剿不盡?”
張柯冷笑道:“那還用說么?百姓沒飯吃,流民遍地,所以要么做賊,要么造反入伙,這才使得反賊屢剿不盡?!?
“不錯。”薩普勒道,“倘若流民沒了,反賊就是無水之魚,還能蹦跶幾天?”
參政王甫搖頭,“左丞大人的意思,是派兵將流民盡數剿滅?不成的。天下那么多流民,怎么剿?流民可不是老實受苦的莊稼漢,他們會造反的。逼反本省幾十萬人,我們誰都脫不了干系?!?
薩普勒笑道:“誰說要剿?不能剿,難道不能賣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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