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九章 拓展天下觀-《新順17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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脫褲子放屁一般填寫上自己的曾祖、祖父、父親都是干啥的。襲翼國公這四個字,劉鈺已經快不認得了。
又把自己的名字、籍貫、功勛、出身都填寫好后,伸出手壓了一下關節,嘎嘎的響聲一斷,提起筆就在空白的試卷上一陣猛劃拉。
這不是現場作文。
這是背誦默寫。
…………
第二日的傍晚,天佑殿內,被抄寫過后的卷子早已經送了過來。
作為皇帝必須掌握的一支力量,三年一次大秋考,皇帝總要抽出時間親自把所有的卷子都翻閱一遍。
勛衛是貴族世襲的,也就是熟悉熟悉京營和宿衛的一些事,等到了襲爵的時候去襲爵。前幾代還能用,然而到劉鈺這一代基本上都廢了。
武德宮上舍考核出來的三甲,更類似于漢代的郎官,作為皇帝身邊的人才儲備,稱之為龍禁衛。
和幾乎是嫡長子世襲的勛衛不是一回事,也和科舉考出來的進士不在一條線上。
三甲授龍禁衛,頭名正三,二三名從三,后續名次中再選出幾個。
其實就是漢朝時候的郎官,只不過數量更稀少一些,選拔途徑也不是世襲或者舉薦而是考試。
漢時如霍去病、張騫等人,也都是從郎官做起的??婆e之后,這屬于是“幸臣”,是官僚系統之內被鄙視的那一層。
所不同之處在于漢時郎官要么是貴族充任、要么是舉薦出來的,而且數量極多。
漢時郎官能否被用,多看運氣。運氣不好,可能一輩子都是郎官。
譬如漢武時候的郎官顏駟,七十多了還是郎官,漢武帝某天偶然發現就問他。顏駟說,我好武,可是文帝的時候喜歡有文化的;我長得丑,可是景帝的時候又喜歡長得俊美的;等好容易輪到陛下登基了,陛下又喜歡冠軍侯那樣的年輕人,而我又老了……
大順的這些龍禁衛們倒不用擔心這個,三年就選出來三五六七個,基本都能用得上。
朝政嘛,不要搞清一色,要搞對對胡。
武德宮出身的郎官、世襲公侯、科舉文臣,構成了一個穩固的三角。
武德宮郎官又是皇權的延伸,頗有幾分類于前朝太監,只是沒有割以永桎。
平日和皇帝朝夕相處,若皇帝信任,平日認為有才能,就可以外放出去,空降摻沙子,或者直接執行皇帝的意志。
能混到上舍的,大多都是邊軍府兵、勛位老兵將子嗣、老五營孩兒軍這些均田府兵的后代。
搞全國性的教育改革,大順拿不出錢。
而且容易捅馬蜂窩。
但在基本盤內的教育改革早在太宗皇帝的時候就定下來了。
開辦營學,強制入學,層層考核,復三舍法,和那些為了不至于狗屁不懂但又出身注定能當官的勛貴子嗣去武德宮學習不一樣,考出來的大多也算是人杰了。
前朝皇莊、韃虜圈地、混戰屠殺、遼東犁庭、前朝舊貴清洗,為大順提供了足夠的土地,保證這些基本盤府兵的安置。
考試內容和科舉的完全錯位,皇權故意為之的挑唆,保證了彼此之間的隔閡。
前朝皇莊和韃虜圈地后的土地,部分拿出搞均田和二十年易田制,保證了內部嚴禁兼并,每年百萬兩的投入保證了基本盤內讀書人的數量。
這些人有機會做郎官掌權,整個階層又不至于淪為前朝軍戶農奴。
和勛貴們一起壓制科舉文官,至少保證了不至于武將像是三孫子一樣見了文官就磕頭。
而科舉文官、勛貴的反向制衡,又保證了這些良家子和郎官們不會變成馬穆魯克、耶尼切里或者漢時大將軍。
每三年才選出三五個充任郎官龍禁衛,文臣們也可以接受,也就是李淦和劉鈺所說的“名正言順”。
他是天子,不是酋長,科舉一開,就不可能讓誰上誰就上,該走的流程必須要走完。
也算是一種制度性的保證,但實際上并沒有什么卵用:崇禎這種半途上位的天子,殺大臣像殺狗一樣?;实壅嬉请S便用人,其實也沒什么力量阻止,只是一種雙方都以為有用的自我欺騙罷了。
這是太宗皇帝留下的朝政穩定的格局,也是科舉文官無論如何沒法伸手的地方,故而皇帝必須要重視大考之后的策論選拔。
武德宮的整體的儒學文化水平,很稀松。
字大多寫的一般,微言大義王政德化之類也能被舉人甚至秀才們嘲弄為狗屁不通。
為了防止皇帝看到字寫得不錯就認可,所以卷子都是讓書寫房出人,抄寫一遍后再遞送上來。
這倒不是為了防止作弊,這種選拔本身就是皇權的作弊,只是為了防止皇帝看著字寫得好看把選“郎官”變為選“詞臣”。
加上選為龍禁直接就是三品、從三,品級過高,策論選拔要天佑殿里的老臣們一起選拔,重的是見識和才能。
卷子一送過來,只是略微掃了幾眼,幾乎所有人都猜出來哪一篇是劉鈺的文章。
就像是鴿子群的烏鴉、黑豬里的羊羔子,整個風格和其余人寫的截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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