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臨行-《新順17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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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說成是豬圈里的狼崽子,劉鈺不知道是該沾沾自喜,還是該苦笑長嘆。
跑到書房聽完長輩的話,劉鈺真的懵逼了。
實在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哪怕是母親剛和他說完前朝臨淮侯的故事,最多也就以為自己能跟著齊國公去趟貝加爾湖沿岸,參與一下與俄國談判的事。
這又沒啥危險,又能鍍金,豈不美哉?
哪曾想居然給自己扔黑龍江去了?
喊口號他是會的,之前還在喊什么“欲學張博望、班定遠”之類的口號。
震天響,有大志。
可真讓他去當張博望、班定遠的時候,還是有點不情愿的。
張騫博封侯出使西域,九死一生。
若讓自己選模板,若有機會,劉鈺自然是希望如李貳師、衛驃騎一般,靠著大舅哥、小舅子的這層關系一步到位。
不過既是已經定下來,自己這個次子的出身,也容不得挑三揀四。
齊國公說的沒錯,次子封勛衛,不是隨便封的。
大約是看出了劉鈺的錯愕,齊國公勉勵道:“此事雖有危險,但若是做的好,日后也有你的好處。不經大事,如何堪用?此事極為重要,若非如此,陛下也不會選你去。”
這番話,也不只是完全在寬慰。這件事,的確很重要,對于整個大順的戰略而言,意義非凡。
今日入宮,皇帝與兩位國公談起與羅剎邊打邊談之事,又提起了劉鈺撰寫的《西洋諸國略考》,期間也露出過一些對未來的擔憂。
這一次與羅剎國勘界談判,可能是自秦漢以下,諸夏第一次以一種平等的地位去和一個“蠻夷之國”談判。
之前沒有平等談判。
要么戰爭,要么是天朝和朝貢國之間的敕令。
而且這一次,恐怕也是諸夏第一次要用“中國”這個名稱在條約上簽字——以往只能是漢唐宋明,皆為朝代,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朝貢體系之下沒有平等條約存在的空間。
外來的新體系開始挑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的秩序,大順朝廷不得不尋找新的應對之法,力爭在一片疑惑迷惘中找到正確的交往方式。
這是一次嘗試。
劉鈺的《西洋諸國略考》所介紹的威斯特伐利亞體系,給宮里的皇帝提供了一種嶄新的視角。
雖然還不太適應,可也至少略窺門徑,大致了解了對方的思維方式。
這一次談判,這一次對俄開戰,意義深大,不止于此。
崇禎七年,孛兒只斤家族的林丹汗死去,后嗣將蒙古帝國的玉璽投給了皇太極。
蒙古帝國在法理上正式滅亡,科爾沁等漠南蒙古諸部投靠后金,皇太極既是后金大汗,又算是兼任了蒙古大汗。
崇禎十三年,漠北蒙古的喀爾喀部、西北乃至伏爾加河畔的瓦剌余部,共同制定了《喀爾喀——衛拉特法典》,面對沙俄、后金的威脅,漠南親戚的背叛,不得不抱團取暖。
這種類似于“韓趙魏三晉同盟”的盟約,可想而知,并不持久。
瓦剌中的準噶爾部日漸強大,先拿同盟的喀爾喀部開刀。
剛剛平定中原鼎定新朝的大順冷眼旁觀,等著對方兩敗俱傷,逼著喀爾喀部南下求援,成為了大順的朝貢國,以此換取大順出面防御準噶爾部。
大順也不想看到一個統一的瓦剌、喀爾喀大聯盟,順勢而為。
土木堡的教訓仍舊不遠,中原王朝絕不對想再看到一個統一的瓦剌蒙古。
依著太宗李過的遺訓,學著后金的手段,在大順反擊遼東犁庭掃穴后,在漠南蒙古推行“分封建制”的手段。
固定草場范圍,不準游牧部落再“游牧”,只能定點畜牧,稱之為“男爵領”。
投靠后金的漠南蒙古諸部被打殘了之后,不得不接受,整個漠南蒙古被分成了六十多個男爵領,分了六十多個男爵。
十個男爵再合為一個子爵領,五年為一期,由下屬的十個男爵領推選出一個子爵,經京城批準后生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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