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楊炯利用上級來逼溫照盛，溫照盛真不好拒絕，但他必須表明態(tài)度：“楊書記，這件事，我個人認(rèn)為證據(jù)還不夠充分，如果立案，很可能會陷入被動。不過，如果楊書記一定要辦，那我也同意。只是我把丑話說在前頭，這個案子，萬一出問題，到時候你要負(fù)全部責(zé)任。”

    　　

    　　        楊炯豁出去了，挑著眉毛說：“溫書記，出了問題，我負(fù)責(zé)！我有決心把這個案子辦出來！”

    　　

    　　        當(dāng)天下午，區(qū)紀(jì)委常委之間通了氣，明天把梁健帶到辦案點進行初核談話，如果不行，就要實施“兩規(guī)”措施。

    　　

    　　        會議結(jié)束，溫照盛就去了區(qū)委書記胡小英辦公室。聽他粗略地講了情況，胡小英愣了一下：“怎么會這樣？難道梁健會欺騙我們？他真的拿了錢？”

    　　

    　　        溫照盛心里有些悶，說：“這很難說，不過，我是相信梁健的。只是現(xiàn)在形勢逼人，上級把信訪舉報件轉(zhuǎn)下來，如果不搞清楚，上面會對長湖區(qū)有意見的。”

    　　

    　　        胡小英抬了抬身子，水滴型的施華洛世奇水晶從橙色蕾i內(nèi)搭衫的領(lǐng)口滑出來，閃了一閃，她說：“三元鎮(zhèn)副鎮(zhèn)長蔡源，不是已經(jīng)撤回舉報了嗎？”

    　　

    　　        “雖然撤回了舉報，但如果在調(diào)查中發(fā)現(xiàn)證據(jù)，這個案子就必須辦下去。紀(jì)委舉報，和民事上的訴訟不同，并非撤訴就了結(jié)了，紀(jì)委沒有這個慣例。”

    　　

    　　        胡小英對此也有所了解，就是心里氣不過：“難道我說不辦都不行？”

    　　

    　　        “當(dāng)然行。辦或是不辦，都要胡書記你說了才算。只是，這樣一來，很可能有人就會拿這說事，說您包庇下屬。楊炯介入了這個事情，我猜，按他的性格，早已經(jīng)向周其同通風(fēng)報信。三元鎮(zhèn)副鎮(zhèn)長蔡源已經(jīng)噤聲，但周其同就不一樣，他或許會動用力量，向上面再次反映，到時候我們難以解釋，會陷入被動狀態(tài)。”

    　　

    　　        胡小英輕輕蹙著眉頭：“你的意思是，對梁健立案調(diào)查？”

    　　

    　　        “只有這樣。照目前的證據(jù)看，如果梁健能夠在調(diào)查期間挺過去，就會沒事，他們的證據(jù)，都只是單方面的，只要梁健自己不承認(rèn)，就會沒事。”

    　　

    　　        胡小英的目光滑過溫照盛濃黑的眉毛，滑過桌面上的文件，一直滑出窗外，窗外是明艷艷的晴天。她說：“有幾個人，進了紀(jì)委能出來？如果梁健受不了你們的手段，認(rèn)了，怎么辦？”

    　　

    　　        “我從這里出去，就跟梁健聯(lián)系，讓他做好心里準(zhǔn)備。”

    　　

    　　        胡小英心里很有些不舍，梁健曾經(jīng)救過自己，這段時間以來，又幫了自己這么多忙，如果，在自己權(quán)力范圍之內(nèi)，還要讓梁健遭受這樣的折磨，她于心何忍。胡小英還是希望，能夠避免最好避免：“難道一定要讓他經(jīng)歷這些？紀(jì)委的手段可不是那么容易過的。”

    　　

    　　        溫照盛看著胡小英，說道：“只是，形勢所逼，也沒有辦法。另外，還有一句話，天將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勞其筋骨、苦其心志、餓其體膚。梁健要去市里，如果在之前，讓他遭受一些挫折和磨難，對他來說，也并非完全是壞處。一個年輕干部，早點吃苦，就是一種財富，才會更加珍惜已經(jīng)擁有的東西！”

    　　

    　　        胡小英收回目光，看著溫照盛：“也只能這么想了，你一定要囑咐梁健，一定要挺過去，千萬不能屈服！”

    　　

    　　        溫照盛點頭：“我明白。”

    　　

    　　        當(dāng)天下午五點，區(qū)紀(jì)委副書記楊炯帶隊，來到區(qū)委組織部向部長朱庸良匯報，他們要將梁健帶走，接受組織調(diào)查。朱庸良簡直是心花怒放，但嘴上卻表示關(guān)切：“我們相信梁健部長是沒事的，請紀(jì)委一定核實清楚，還梁部長一個清白。”

    　　

    　　        楊炯做戲一般在圍觀的區(qū)委組織部干部面前說：“紀(jì)委一定履行好職責(zé)，將梁健的問題查清楚。”

    　　

    　　        這之前，梁健已經(jīng)接到過區(qū)紀(jì)委書記溫照盛的電話，他沒有做任何辯解，跟著區(qū)紀(jì)委副書記楊炯和其他人走了。梁健被區(qū)紀(jì)委帶走的事情，一下子在區(qū)級機關(guān)各部門之間傳得沸沸揚揚。

    　　

    　　        梁健坐在一張圓形的皮凳子上，已經(jīng)精疲力竭、腦袋滯漲、瀕臨崩潰……梁健在心里默念，已經(jīng)五天五夜沒有睡覺，他們到底還要折磨我多少天？！

    　　

    　　        談話室，設(shè)置在鏡州市第二招待所的一個房間里。梁健來二招開過幾次會，對于這個紀(jì)委的秘密辦案點卻一點不知情。剛進來的時候，梁健還有些新鮮感，整個談話室內(nèi)，除了天花板，墻壁、座椅、房門都用軟皮包裝，應(yīng)該是為了防止被談話人員做出極端手段。

    　　

    　　        一盞聚光燈正對著梁健。他已經(jīng)被這么照了整整五天五夜。第一天區(qū)紀(jì)委副書記楊炯跟他談了一會，無非是讓他如實交代，他講了，但楊炯不相信，氣憤走人。接下去，就是辦案人員輪班倒，對他進行車輪戰(zhàn)。每當(dāng)他要睡覺，辦案人員就會上來喝罵，讓他無法睡覺。每當(dāng)他口渴，辦案人員會在杯子里泡一杯燙水，說“想喝水嗎？等水涼了再喝。”當(dāng)水涼的時候，辦案人員又把水故意倒掉，再泡一杯熱開水，讓他耐心等候。

    　　

    　　        有一次梁健火了：“這就是你們的伎倆！”

    　　

    　　        辦案人員皮笑肉不笑地說：“我們不急，才剛剛開始呢！”

    　　

    　　        大概是在第三天，梁健由于沒有睡眠，處于暈眩的邊緣，不由從皮凳子上掉到了地上，辦案人員把他從地上拉起來，讓他靠墻站著！一站就是十個小時。

    　　

    　　        梁健說：“我總有睡覺的權(quán)力吧？”另一個辦案人員說：“困了是吧，把問題交代了，就讓你睡覺。”梁健說：“該說的我都說了，再沒有什么要交代的了！”

    　　

    　　        辦案人員說：“那就是說，你困了是假的，你其實一點都不困。”

    　　

    　　        梁健把眼睛閉上，辦案人員過來，用手指捏著他的眉眼，把他的眼皮拉起來，不讓他睡。梁健火了，一把推開辦案人員。一見梁健動手，從外面又涌進了辦案人員，將梁健雙手反過來讓他蹲著，站馬步，直到他摔倒在地。

    　　

    　　        梁健的意志已經(jīng)處在崩潰邊緣，身體里不斷地有個聲音在叫囂：“他們讓你說什么，你就說什么算了！再撐下去，也無非是多受折磨罷了。進了紀(jì)委，還能出去嗎？休想！他們是不會善罷甘休的，要么你認(rèn)了，要么你瘋掉！還是放棄吧！”

    　　

    　　        梁健很想屈服于這個聲音，很想對那些人模狗樣的辦案人員說：“我都認(rèn)了，你們讓我說什么，就是什么！”然后，倒頭便睡。他實在太想睡覺了。

    　　

    　　        然而，話到嘴邊，心里又有另一個聲音大聲喊：“不可以屈服，你就這么點能耐？你就這么無用？人家故意要搞你，難道你不知道！如果你就這么屈服了，你對得起誰，對得起你自己嗎？對得起胡書記嗎？更重要的是，你的前途就這樣毀了，很可能還需要進去坐兩年！不，千萬不能因為一時的虛弱就軟弱，撐過去，你就勝了。要知道，忍無可忍的時候，再忍五分鐘，也許就是成功！再忍五分鐘吧！”

    　　

    　　        梁健用溫照盛跟他說過的話，安慰自己：“天將降大任于斯人……天將降大任于斯人……”

    　　

    　　        在胡小英辦公室里，胡小英、溫照盛、朱懷遇坐在一起，氣氛頗為凝重。胡小英說：“已經(jīng)第七天了，我怕梁健會撐不住。”

    　　

    　　        到了此刻，溫照盛也不知該說什么，只是深深地皺著他濃黑的眉毛。

    　　

    　　        朱懷遇看著胡小英，說：“這樣下去，即使梁健的精神能支持住，我怕身體也要吃不消，若真是傷了身體，即使安然無恙地出來了，對以后的工作和生活怕都會造成影響。”

    　　

    　　        這也正是胡小英所擔(dān)心的，她的目光滑過溫照盛的臉，說：“溫書記，你們‘兩規(guī)’可以搞一個月？”

    　　

    　　        溫照盛道：“按照中央紀(jì)委規(guī)定，可以搞三個月。”

    　　

    　　        胡小英有些震驚：“這么久？”

    　　

    　　        “如果證據(jù)確鑿，三個月沒有辦下來，甚至可以申請延期，可以再申請三個月。”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