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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幸而這般躬身不用太久，只等禮官將壇內(nèi)香燭等物點燃，便可退往閣樓里行望燎之儀，這攤子事，差不多就該結(jié)束了?；始业氖聝荷⒘酥?，還能趕回家祭自己的祖。

    那聲“禮成”遲遲沒能聽見，百官愈等愈是奇怪，有跪在遠(yuǎn)處的偷偷抬頭往前看，卻見皇帝太后宮娥眾多人站在那，舉著玉鼎玉琮各種東西，祭壇里的香遲遲沒燃起來。

    這會雪是大了些，冷物難著。便是皇帝，也得對天躬身。等了片刻，他尚未覺得不對。直到耳旁私語，他方了抬了頭輕斥道：“何事。”

    禮官已是滿身大汗，手里火把是浸透羊油的麻布纏繞而成，最是耐燃，雪也打不滅。但他已然在那檀香上燒了好一會，偏怎么也燃不起來。

    皇帝一催，更加讓他手抖，猛地將火把往香頭上戳了一下。那三根香如炭火燒盡，一瞬成灰簌簌而下，轉(zhuǎn)眼只剩三根香芯。

    這等變故，再無補救余地。更莫說即使有法子，事后問責(zé)，怕是要死一片人。他個來點火的，無論如何也是活不過去了。當(dāng)下腳一滑，從梯子上栽倒下來。

    地上已堆了一層薄雪，飛花四散。恰焚香未成，須得四周肅穆。老大的一聲“哐當(dāng)”，在場眾人十有八九都抬了腦袋。

    那只玉鼎恰在此時裂開來，里頭紅黃綠黑流了天子一手，于是那些抬起的腦袋瞬間又垂了下去。

    隨行的小太監(jiān)反應(yīng)飛快，忙湊上來遞了個帕子，又趕緊低聲著人換了祭壇里香，重新取了火把來。禮官再喊“禮成”時，黃靖愢托了一把腰，才勉強直起來。

    一切蔚然如舊，好像什么都沒發(fā)生過。樂官再奏，送神歸天。眾人退至搭好的臺子里，宮人將備好的祭禮齊齊投進(jìn)祭壇，片刻火光大作。

    場上諸人或眼神交匯，或點頭搖頭，卻無一例外皆噤若寒蟬。祭天大典上點不燃香這種事，莫說梁百年來聞所未聞，就是幾千年數(shù)下來，怕也是絕無僅有。

    人禍乎，天災(zāi)乎？

    魏塱坐于主位，對各人心思了如指掌。怒極之下，反有些想笑。等大典一結(jié)束，他回宮即刻著人查清此事，三代九族，雞犬不留。到時候自然就知道，是天罰，還是人祟。

    他似乎更關(guān)注，剛剛的手好像沒擦干凈。

    鐘鼓聲愈來愈微，罄角也早歇，差不多快結(jié)束了，太監(jiān)已招呼著后頭人先去將轎輦暖熱一些。魏塱挪了挪身子，準(zhǔn)備打道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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