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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凌目光在霍云婉臉上定格了一瞬，才驟然下移，又緩緩斜到榻邊堆疊的一層裙角上。

    霍云婉今日只一襲天灰色交領(lǐng)的錦袍，雖還可見富貴，卻比往日素凈。薛凌只當(dāng)是初一十五做做樣子，她本也不是在意穿著之人，沒太過關(guān)注。

    此時定睛瞧來，才見霍云婉裙角邊用暗線密密麻麻繡的全是梵文，也不知是哪段經(jīng)書，又或者哪段咒語。

    察覺到薛凌在看，霍云婉輕提了一下裙擺里腳踝，裙角上的梵文瞬間如活物一般扭動起來。

    她笑笑道：“此乃妙法蓮華經(jīng)，雕鷲諸鳥，鳩槃荼等，周章惶怖，不能自出。

    惡獸毒蟲，藏竄孔穴，毗舍阇鬼、亦“，停了好一會，霍云婉才續(xù)道：“住其中。”

    薛凌回過神來，道：“失態(tài)了，第一回聽這說法，倒是個新鮮。”

    “那以前聽得，都是個什么說法？”

    “也有真龍?zhí)熳樱灿斜鴱婑R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不過”，薛凌也學(xué)著頓了頓，笑道：“你說的最有理。

    天子也好，布衣也好，皆是婦人裙下生。”

    霍云婉又是捂了一回嘴，再聊得幾句黃家事，二人才說要散。與往日不同的是，難得今日霍云婉大方，說是要給來往的姑子菩薩賞賜。

    人各受了一錦袋，尺余見方，上有檀木香氣撲鼻。薛凌拎著沉甸甸的，不知是什么玩意兒，且和其他人一道兒高舉過頂，叩謝了天恩，方隨著一道兒出了宮。

    與慧安夫人作別后，她提著那袋子仍沒什么心思打開。只想著若是有異，霍云婉肯定會給個提醒，既是什么都沒說，大抵也就是皇宮里做個人情功夫，自己回去再看看也是一樣。

    薛瞑第一次到老李頭墳前，他一直知道隱佛寺里有個薛凌的誰誰誰，卻不知道是個死的。來往數(shù)次都見她撿好的藥材，還以為是某長者在寺里頤養(yǎng)。

    今日因是要往宮里頭去，香燭籃子且由他拎著，周遂在馬車?yán)锏群颉４α鑿膶m里頭回來，再沒支開薛瞑，兩人齊齊往老李頭墳前走了一遭。

    死者長已矣，生者長戚戚。不過來的次數(shù)多了，薛凌好似也沒那么感懷，倒是上次交代刻的碑不錯。壑園不差錢，選了塊礎(chǔ)石料子，字刻的橫平豎直。

    缺點就是，她實在不知老李頭姓甚名誰，年歲家世更是一無所知。絞盡腦汁想編一些又怕謬誤，到了只寫得個平城人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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