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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凌卻道：“如何瞑目？”

    二人目光又瞬間回到她身上，薛凌不閃不避，固執(zhí)道：“如何瞑目？當(dāng)年之事，雖是霍云昇下的手，卻是當(dāng)今皇帝下的令。我從未聞世間有兇手未死，而苦主就能瞑目的道理。”

    “薛小姐....慎言”。蘇凔換了個(gè)稱呼。

    “如何，霍準(zhǔn)死了，你就拍手叫好說罪有應(yīng)得。皇帝活著，你就搖唇鼓舌替他開脫？若我未殺得霍準(zhǔn)，是不是你倒要來勸我往事隨流水。”

    李阿牛看看薛凌又看看蘇凔，終沒說話，只手在腰間來回摸了數(shù)下。自入得御林衛(wèi)以來，他一直刀劍不離身。今日知是來探薛凌，且對外說是尋醫(yī)，故而沒帶兵刃。

    此刻眼見薛凌和蘇凔起了爭執(zhí)，自己既融不進(jìn)去，又不能一走了之，忽覺自己失了依仗。也不知是何時(shí)養(yǎng)成的習(xí)慣，每次有這種空落落的感覺，總要抓著那點(diǎn)冰冷才覺得心安。

    他沒讀過孔孟，也沒念過君臣，是非觀來的簡單而直接。聽上去是那么回事，那就是那么回事，聽上去不是那么回事，那肯定不是那么回事。

    皇帝好不好，這回事很難界定。他給自己封了官，是個(gè)好皇帝。殺了自己父母？怕不是得改改主意。

    而薛凌困于善惡，幾番掙扎不得，蘇凔則囿于家國，百死尚無悔心。

    蘇凔語氣稍軟，道：“我不為誰辯解，只是而今天子尚在明堂。便是其德行有失，不該你我背后搬弄口舌。舉頭三尺有神明，我也是怕姐姐惹禍上身。”

    “你是怕我惹禍上身，還是怕我說出來的東西毀了你心中的君圣臣賢，所以不敢讓我說出口？”

    “姐姐”，蘇凔正色道：“當(dāng)今天子如何，我胸中自有分曉。我只是，不想毀了你在我心中聰慧，更不想毀了薛將軍一世英名和拳拳苦心。

    姐姐可曾習(xí)得，長君之惡其罪小，逢君之惡其罪大。依你所言，陛下與霍家早有嫌隙，你不加以調(diào)停，反倒于安城縱火，寧城洶兵。借帝王疑心，報(bào)一己私仇，是逢君之惡也。

    姐姐固然得償所愿，可曾想過，那些無辜枉死的人要何去何從。我也曾為薛宋一案夜不能寐，可逝者已逝，生者為艱，我既入得廟堂，當(dāng)為萬民先。君圣，我忠于他，君昏，應(yīng)忠于責(z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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