沆瀣(四)-《雄兔眼迷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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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漢人狡詐。此時能跟霍準結盟的原因是大家各取所需,他實在想不到手上有什么能威脅薛凌的,萬一幫完之后,直接被踢開,他沒準就真的忍不下去了。
世間富貴處雖表象各異,但根子里都差不多,無非就是金錢人力糅合在一起的物件。薛凌也并不是多想看這鮮卑王宮景象。此生未必會再來第二次,探明地形并沒什么用處。不過就是想四處走走,緩一下心頭郁結罷了。
人人看似輕描淡寫,實則皮囊下面都是風起云涌。拓跋銑在賭命,她又何嘗不是。只是賭徒從來善于偽裝,免得讓人猜出自己手上還有多少籌碼。畢竟,一旦知道對方要輸,就會想法設法讓他輸的更慘一些,最好傾家蕩產,賣兒賣女。
草原上水源珍貴,又尤其是鮮卑的地頭有著將近一半的區域是戈壁。但王宮里的造景并不比漢人皇宮差多少,仍是水池假山一應俱全。或者說,拓跋銑本就是皇帝,不過是漢人不允許天下有兩個皇帝,強行稱其為王而已。
剛剛換衣服只是將就著布料擦了擦,并未梳洗。現下看見水,薛凌又沒什么顧忌,干脆找了個邊緣處坐著,脫了鞋襪將腳浸進去。又挽了袖口去洗昨兒傷口。
她力道有分寸,但一來是為了讓拓跋銑看清血液顏色,表示自己已經中毒了,而來,也是為了震懾一下他,說明這條命實在沒什么珍惜的。因此,多少還是下手重了些。這會當然是已經開始愈合,不再滲血,但按上去難免疼痛。小心翼翼潑了些水在上頭,洗凈凝固的血污,然后才把袖子放下來,接著把平意放了回去。
好像自己來鮮卑的一切目的,都已經達到了。雖然還沒與拓跋銑計劃過程,但薛凌并不擔心會被拒絕。霍準現在手底下用的商人應該是蘇家。蘇家,就快是她的了。
拓跋銑原以為薛凌會很快回來,等了大半個下午仍不見人,他已經按薛凌所言收拾了屋子。人稍微平靜些,就會放下很多事。既然只是想要個結果,何必在意過程是什么樣子的呢。
他想見到薛凌,想聽聽這個女人手里究竟有什么東西能那么自信,信他一定會踢開霍準。手頭事一忙完,就親自出來找人。看見薛凌還在池子邊坐著,腳泡在水里沒拿起來。剛好身上衣衫也是湖水一樣的藍,搭著一頭及腰青絲,是個十足的漢人小姐模樣。
若非這兩天的經歷不太好,他都覺得坐著的女子比起下屬送上來的那些姑娘差不了幾分。男人總是想征服點什么的,例如,整個天下。
想看見世人都跪在自己腳下,讓其生,則生,讓其死,則死。征服同性,是為了看眼里畏懼和欽佩。征服異性,是為了占有和享用。當這兩種欲望在一個人身上出現,他就越發絕的急躁。
跟喜愛無關,僅僅是想看看自以為能翱翔萬里的蒼鷹不得不收了爪子,站在指尖祈求主人賞一點腐肉的樣子。拓跋銑想,也許正是因為這個,被鷹抓了兩把,也能先忍一忍。
聽見后頭腳步響動,薛凌知道是拓跋銑來了。因為跟著的幾個下人一直離的遠遠的,整下午都沒湊上來過。她并不避諱,將腳從水里撈起來,就著衣衫擦了擦,穿好鞋襪站起來道:“飯好了?”
“今晚鮮卑有客人,你一道兒吧,不過,在那之前,咱們是不是還得聊聊。”
薛凌背了手往回走,她并不覺的和拓跋銑站一起賞景是件雅事,倒不如回房,看看有沒有軟塌趴著。且如果有宴會的話,少不得要一大晚上才吃飯,得找點什么先墊補墊補。
胡人的宴會,不像漢人一堆瓜果點心,大多是生著火堆烤牛烤羊,少有的一些小食,也是油炸的,又硬又膩,她實在不喜歡。
“往哪邊走,能到我今晚睡的地兒?”
拓跋銑沒回答,而是快走了幾步,到前頭領著路。兩人一邊走,一邊討論起梁國的事。薛凌將自己手上的底牌暗地里夸大幾倍,卻盡量說的輕描淡寫。拓跋銑在一旁越聽越膽戰心驚,偏要裝出一副不屑一顧的樣子。
他是算著薛凌手上小有東西,但絕對沒想到霍家已經是別人囊中之物,中午那句霍家要死了還真不是虛言。更重要的是,原來霍家找的生意人居然就是薛凌手底下的。
此事根本沒有商量的余地,即使他不答應,霍家怕是一粒米都送不過來。雖然這些威脅薛凌沒有明說。但兩個聰明人,只需要知道別人手里的牌就夠了,并不需要說清楚怎么打。
這一點他知道,薛凌也知道。所以都做好了明兒一早就返梁的準備。到了拓跋銑備好的房間,一走進去,薛凌便“哐當”一聲關了門,沖著外面喊了一聲。“晚宴不想去了。”
她的東西,已經在桌子上擱著了。不過里面也沒剩下什么破爛兒,加之被人碰過,本就不太想要。就身上這套衣服,要不是實在沒得穿,也早就丟了干凈。看樣子,明兒還得在街上買些東西再走。
難得桌上茶水居然比青樓喝的好上百倍,看來拓跋銑真的對漢人文化了解很深。薛凌重重躺在床上,她只剩下一件事沒問。不過,問的太早了容易出亂子,最好是告別的時候稍稍討教一下,就算這拓跋銑不愿意回答,離了王宮,想要走也很容易。昨晚一直被綁在架子上,根本睡不著,身上還哪哪都疼。有心想叫桶熱水來沐浴,又覺得自己太過放肆了點。
薛凌強忍著不適補眠,拓跋銑卻沒順她的意,不一會就有下人來說是宮中有貴客,要薛凌一起。她想鎖了門了事,偏來傳話的是個漢人女子。人稍一看,就想到牢里珍珠了,嘆了兩口氣,還是跟著出了門。
與她料想的沒太大差別,不就是搭幾個火堆烤牛烤羊。來的人大多沒椅子,就隨便坐地上。有點出人意料的是,她被安排跟爾朱碩在同一桌子后面。
爾朱碩早已知道薛凌是個女子,他去客棧那搜查東西時翻出了漢人女子服飾,沖到樓下便把掌柜的拎起問怎么回事。老板戰戰兢兢地回答:“我以為小王爺你知道啊,那姑娘可是穿著衣裙出去玩了好幾日的。”
但他并沒看到過薛凌女裝打扮,這會才第一次見。本是不想給好臉,到底也沒說什么。薛凌見他總稍許有點尷尬,雖然自己是沖著拓跋銑來,但爾朱氏兩兄弟卻是真心相待。
真心,真心又能值當什么呢。
不知道來的是什么人,但薛凌看了兩眼,胡人無疑,也就懶得再關注,大概是五部之間的事兒,既然拓跋銑沒工夫管自己,樂得吃點東西趕緊走。她不關注別人,卻難免有人關注她。幾個鮮卑王就不說了,剩下一個,是石亓。
拓跋銑所說的貴客正是石亓一行人,按羯族原計劃,他們應該是過來趕上鮮卑的打鬃節的。但是石亓本不愿意來,被自己哥哥石恒拖著上了路,半道上策馬跑了。
石恒有心要隨便他去,但又實在不放心把自己弟弟丟在鮮卑的地頭上,只能等手底下人抓回來再走。一來二去,便耽誤了世間。等趕到的時候,剛好聽說拓跋銑被人刺殺,已經不在打鬃節現場,回了王都。
雖然當初遞信給鮮卑王說是恭賀佳節,但人就是沖著拓跋銑來的。正主都不在場了,還過什么節。石恒又帶著石亓以關心拓跋銑的名義來了王都。
按道理,拓跋銑應該昨晚就招待他們的,卻不知道為何硬生生拖到了今晚。既然已經來了這,石亓也無可奈何,只能十分不滿的到了宴會現場。本是隨意掃了一圈,看看都是些什么人,結果他一眼就認出坐在拿平意削羊肉吃的薛凌。
瞬間血往上涌,這個雜種,拿的就是當晚和自己打起來的那把劍。他有心要沖過來,又覺得薛凌詭計多端。而且不想壞了大哥的事兒,便悄悄藏到了人多的地方,唯恐薛凌看到自己。
薛凌壓根沒見過石恒,在她眼里胡人又長的差不多。也每個人跟她說是羯族來人了,哪能料到石亓居然在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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