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連環(八)-《雄兔眼迷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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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阿牛再也不是三天兩頭吃不飽飯的人,這會也是吃了才過來,只是看蘇凔這般神情,沒有多講罷了。兩人一路走到亭子處坐下來,還是語有凝滯。
李阿牛嘆了嘆氣道:“可是因為前幾日齊三小姐一事?是我那天問多了,你要不愿意講也沒什么。誰還沒點見不得人的呢?!?
蘇凔聽他這么說,胸中悲憤愈盛。若前些日子,他還真當自己是見不得人。每個人都相信自己的阿爹,可信任總要有個由頭,他對薛宋一案毫無證據,當年阿爹又遠在千里,單憑那點相信也很難一口咬定宋家是冤枉的。夜深人靜時,難免會懷疑自己沒準真的是反賊余孽??涩F在已經有了物證,又有人證證明當年無憂公主絕不是他爹所害。
憑什么,他宋滄還見不得人?
蘇凔看著李阿牛道:“我不想再瞞著阿牛哥,可說之前要問一句。假如我是朝廷欽犯在逃,你會去皇帝面前告發我嗎”?他并不盼著李阿牛說不會,他根本不關注李阿牛在想什么。
更多的,蘇凔是在等李阿牛幫忙做個選擇,如果李阿牛說不去告發,他就讓此事再緩一緩。如果李阿牛要拿他入獄,也正合心意。他就以死明諫,讓皇帝重新徹查。
李阿牛卻沒正面回答,眼神躲閃道:“你怎么能是朝廷欽犯呢”。他想起兩人認識的時候,蘇凔才十四不到,十多歲的孩子能犯什么事成為朝廷欽犯?這幾年,兩人又一直在一起,做過什么,自己也是知道的??伤麉s沒斬釘截鐵的說不會去,因為,那天下午、劫囚、齊三小姐、薛凌、宋滄。這些他自認為熟悉的人,似乎,有什么事情是他從來不熟悉的。
蘇凔卻沒聽出李阿牛語氣里的躲閃,還以為他是不肯相信。干脆不再遮掩道:“我就是,當天下午不與你說,是怕拖累到阿牛哥。我就是宋滄。是當年造反之人宋柏的兒子,早該死了的,可當天你也聽見了,我在被押往斷頭臺的路上,讓人給救了下來”。
他說的又悲又怒。按梁律,年十六以下的男子若非自身有什么重罪,大多是流放??僧斈晁渭覞M門抄斬,幾個伯伯家的三歲稚童都沒能例外,獨他一人活了下來。死去的人想什么已經不知道了,可活著的人,竟千百次的想去死。
就比如現在,他恨不得自己早些死了算了,為何當年活下來的那個不是大哥宋汜呢。人生固然樂事不少,可有的時候,就是那么一點點的苦,你只要細細品嘗,能把所有的甜都蓋過去。
李阿牛將本來放在桌子上的劍捏到了手里,他在做巡城卒的時候就嫉惡如仇,何況現在已經是皇帝的人,若蘇凔真是逃跑多年的要犯……自己上任就能立下大功一件。要知道朝廷欽犯是如今的狀元爺啊,天天都能近皇帝身側。
他趕忙把腦子里念頭壓了壓,自己和蘇凔三年情誼,啊凔從未做過惡事,自己要是這么做的話,未免太不是個東西。
可是…..李阿牛的手指不能松開劍柄,盡管蘇凔還在嘮叨些什么,但李阿牛已經聽不太清了。他知道蘇凔基本手無縛雞之力,這院子里又沒旁人。
“現在你知道了吧,齊三小姐就是薛凌”。蘇凔心如死灰的說了一句。
唯有這一句入耳,李阿牛瞬間清醒,將抬起三分的劍又按回腿上道:“你是說她,真的是薛將軍的兒子”?明縣太小了,李阿牛從未聽過什么傳聞軼事,就薛弋寒的名頭還是這幾天私底下問了問才知道是村里偶爾提起的鎮北大將軍。
“對,我也不知道為何她是個女兒身,正是她當年將我劫出來的,又讓蘇夫人送我到了明縣,認識了阿牛哥你。我一心苦求功名,就是為了回京,為薛宋兩家之事討個公道?!?
“難怪..難怪她這般厲害?!崩畎⑴⑹稚现貏Π吹睦螌嵙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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