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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50. 來自地獄-《原初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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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碧朗晴空,萬里無云,海邊一處令恐高癥暈厥的斷崖,狄獄明白這也是自己的妄想。

    “這世界是你的搖籃,也是你的陷阱。”

    地獄這樣說著,盡管他長得和狄獄一模一樣,但挺直的脊梁使得與之判若兩人。

    “為什么我會在這里?”

    狄獄只記得自己想要自殺。

    “這是你創(chuàng)造我的地方,在你試圖自殺的時候,在你唯一誕生出那點可憐勇氣的時候,你創(chuàng)造了我。”

    地獄譏諷著。

    “你就是……我的保護人格么?”

    狄獄知道自己有妄想癥,心理醫(yī)生說過自己創(chuàng)造了一個保護人格用來應(yīng)對危機,不過沒想到……竟然能和另外一個自己交流。

    “保護你……不,沒有人能保護你,我只是比你更了解你,我知道你是什么樣的懦夫,什么樣的雜碎,你是一個又唱又跳拿給他人取樂的垃圾。”

    斷崖邊緣的地獄回過頭來望著他,不帶任何感情。

    “我知道……”

    狄獄輕笑著,像是在自嘲。

    “不,你不知道,放輕松點,我的老伙計,你完全不用感到悲哀,你是人類語言的產(chǎn)物,受制于道德和所謂上帝訂立的規(guī)范,你做的每一件事都陳腐,無聊,而且完全沒問題。你深植于文化中,所以相對安全,你腦中想到的任何念頭都不會出問題,那是你想到的東西。你沒辦法想象出任何逃脫方式,你絕對逃不出去的。你沒有任何錯,你只是需要我,創(chuàng)造了我來幫你逃脫。”

    地獄面無表情。

    “但是我的確有精神病,你不就是我的妄想么?”

    狄獄認為自己很清醒。

    “你完全錯了,我的老伙計,人們在表達自己想法和觀點的時候,如果看到自己贊同的觀點受到廣泛歡迎,就會積極參與進來,這類觀點就會越發(fā)大膽地發(fā)表和擴散。而發(fā)覺某一觀點無人或很少有人理會,甚至?xí)腥浩鸲ブ脑庥觯词棺约嘿澩矔3殖聊R庖娨环降某聊斐闪硪环揭庖姷脑鰟荩绱搜h(huán)往復(fù),便形成一方的聲音越來越強大。你沒有精神病,只是其他的精神病更多,需要攻擊你才能維護自身。”

    地獄不能讓他理解,只能讓他觸動,補充道。

    “想想我們的作所作為!”

    “他們不喜歡手工布偶,他們只喜歡錢,只因為不是他們想要的就可以肆意踐踏。衡定這些人渣品質(zhì)的什么也不是,紙醉金迷下半身長了取款機的婊子只想物盡其用,社會底層的卑賤螻蟻只會在一些比他們更悲慘的人身上獲得存在感。”

    “黃金的體積每年都要磨去一千四百分之一,這就是所謂的損耗。”

    “因此全世界流通的十四億黃金每年就要損耗一百萬,這一百萬黃金化作粉塵,飛揚飄蕩,變成輕得能夠吸入呼出的原子,這種吸入劑像重擔(dān)一樣,壓在人的良心上,跟靈魂起了化學(xué)作用,使富人變得傲慢,窮人變得兇狠。”

    “我們就是最悲慘的人伙計,我們就是所有人都想要凌虐侮辱取悅的對象,無論是妄想癥,無論是教養(yǎng)院,我們的身份,我們的遭遇,都是他們精心編織而出的缺陷,汲取幸福的源泉。”

    “我們窮盡一生的所有付出只是在為他們的觀點堆砌神國,哪怕是傾盡所有挖空全部,感情,心,甚至靈魂,看看我們是什么下場。”

    “他們覺得我們會老實就范,他們覺得我們會像個乖寶寶一樣躲在角落接受懲罰,他們太強大了,壓倒性的強大,以為我們不會化身野獸。”

    “你是懦夫……還是野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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