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團子年幼,無知無覺,見有人問話,還跟在站在一邊兒,就鼓著小肥臉把自己知道的都說了。 許多童言稚語在大人看來不值一提,甚至會覺得好笑,路過進來買東西的人好幾個都笑了,說大人的事小孩兒不懂。 會來縣城糧站買糧食的大多是城里人,他們對鄉下農民的生活不全然理解,只知道種田,要交一部分公糧,這糧食運到城里來,養活了大片城里人。 既然是這樣,他們得靠著這些糧食吃飯,又怎會為農村人說話? 興許有些見識多覺悟高的城里工人知道些農民的難處,但進來這幾個顯然不是。 他們笑著說:“交公糧那是上頭領導給的指標,是公家事,自然是按照規定的來辦,這有什么好爭議的?” “小娃娃,你才三歲,這些你不懂,咱們工人在工廠里上班,農民自然是種地,都是本職工作,農民不交糧食了,那還不亂了套兒?” 幾個穿著工廠制服進來買糧的也就無意識說上幾句,就像遇著閑事發表下意見一樣,沒當一回事兒,調笑兩句,買了糧食就走。 戴著眼鏡的中年男人臉色卻有一些不好看。 先前抱著團子的秦于禮還滿是警惕看著這對中年夫婦,這會兒被那幾個人說的話給惹惱了,他們說的話站在鄉下人立場上不中聽是一回事兒,更重要的是,秦于禮覺得,我閨女我暗戳戳欺負可以,你是哪根蔥?哪怕她才三歲,說的話也輪不著你來教訓。 三歲的小孩兒正是愛說話的時候,家里人多鄉下人話也多,閑著沒事的時候就愛叨磕。 不僅在家里叨叨,還愛出去吹吹牛侃大山。 這陣子團子經常讓奶抱著跟村里那些大娘大嬸們聊天,跟著撿了不少話,這覺得自己學了不少,就愛顯擺出來。 團子剛開始還讓幾個工人叔叔阿姨給說懵了,等那幾人出去后她回過神來,對著他們背影吐舌頭,說:“奶說了,搶糧食的都是農民的階級敵人,是要消滅的紙老虎,奶說貧農最光榮!” 幾個剛踏出門的工人:“……”這話……咋反駁來著? 中年夫婦:“……” 秦于禮沒忍住樂了,摸了摸自己閨女的小腦袋,心說雖然有時候是個小煩人精,但好歹是自己閨女,會說話,隨了他! 秦國樹這會兒還有些傻眼,他深刻覺得才三歲的侄女比自己這個大隊長還來得會說話,瞧這嘴皮子利索的,都快趕上他娘了,不愧是老娘帶在身邊教著的,以后興許是個好的宣傳委苗子,多念念書,看能不能進公社宣傳委上上班,多好啊。 團子連自個兒說的話是什么意思還不大明白,都是從奶和其他大娘大嬸那邊撿話來的,平時在食堂吃飯也經常遇到其他社員或干部。 這些人愛逗著長得好看嘴甜可愛的小團子,話說多了,聽多了,自個兒七拼八湊也能語出驚人。 秦國樹心里尋思,今兒小弟沒給他添亂子,倒是三歲的侄女出乎他意料了,這縣城里到處都是工人階級,秦國樹怕侄女再有什么語出驚人的話,得罪別人,就扯了扯三弟的袖子,說該回家了。 中年女人笑著出聲,她是個和藹的女士,臉盤圓圓,一臉福相,笑著說話的時候很是柔和,對了小孩兒的胃口。 “兩個小兄弟,先別忙著走,我瞧你們家小閨女有眼緣,想請她吃糖糕行不?” 見抱著孩子的年輕人面色不渝,還有些警惕的樣子,心說倒是個敏銳的年輕人,從開始她就觀察過了,這個年輕人從頭到尾都對他們的搭訕防備心挺重的,要不是懷里的閨女正說得開心,興許是要抱著人就走。 她笑道:“也沒什么事,就是我那兒媳婦快生了,你們家孩子又可愛聰明,想請她吃糖糕沾沾福氣,看過兩月能不能生下個漂漂亮亮的小閨女出來?!? 這個年代的人大多淳樸,除了秦于禮這個奇葩外。 秦國樹聽了笑笑說好,反正他們也正好要去供銷社給侄女扯布料買糖糕吃。 當地是有一種說法,說要是家里有孕婦,跟哪個小孩子接觸接觸,是能沾點福氣的,這沾福氣也是有說法,你得買點東西回給人家小孩兒,這才算完。 不過一般這樣的,都是喜歡跟男娃接觸,畢竟主流社會環境下,老百姓的觀念還是覺得男娃實在,長大后能傳宗接代,找工作也好找。 眼下那些真正吃香的工廠,比如機械廠、鋼廠這樣的,招的多是男工人,女工人去的紡織廠食品廠多些,這些分量不如國家正在扶持的重工型廠子來得重。 奇的是,這對中年夫婦竟然更喜歡閨女?? 看秦國樹臉上閃過一絲訝異,中年男人笑了笑,背著手當先走出去,“她們女人家就是事多,兩個小兄弟,咱們走走隨便聊聊?!? 秦于禮抱著閨女,表面不動聲色,冷眼看著這對中年夫婦一唱一和,又看那中年男人走路的姿態步調,以及他下意識走在前面的動作,心下推斷這人興許是不簡單。 縣城如今治安不錯,又僅僅是去結伴供銷社,順路的事,沒啥大事兒,秦于禮就只當自己多想,抱著孩子跟在后面慢慢走。 他大哥傻乎乎跟在前頭,那中年男人是把聊天的好手,把他大哥哄得團團轉,幾句話功夫連自己哪個生產隊的叫啥名字都交代了個一清二楚。 雖然沒啥不能說的,秦于禮也為自家大哥的智商感到窒息。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