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了！蘇乞兒，你這么費盡心機(jī)地對我，是不是因為知道我才是哥老會真正的統(tǒng)領(lǐng)？”“或許吧，我也不知道。我說過，你是我的天使，是第一個讓我動情的人，我當(dāng)時就立誓，如果今生我有機(jī)會得到你，我一定不會錯過?！?

    “我到底什么地方做錯了，露出了馬腳？”“你沒有馬腳，你是腳是大約四寸，也就是銀蓮。你很聰明，很懂事，很懂得討男人的歡心，可是你太聰明，太懂事，太懂得討男人的歡心，甚至從來不犯錯誤。要知道，這本身也是一種錯誤。一般的女孩子不可能有這種道行的。控制了你，我就控制了哥老會，控制鄉(xiāng)下。然后我再想辦法控制朝廷，三分天下，就是我的了。誰會知道當(dāng)初一個在臭水溝揀饅頭都要受人侮辱的小乞兒會成為天下的主人呢?！薄叭绻闶枪善钡脑捨耶?dāng)時一定買你。”“可惜，晚了?！?

    三妹過來了，手里提著一壺酒，沒有杯子，也不需要杯子。她嘴對嘴飲了一口，然后喂給我?！斑@酒的味道有些不同尋常?！薄耙驗檫@是毒酒，混合了天下所有毒物的毒酒。”我的臉色變了，“哪怕是你，也不可能運功將毒逼出來的?！薄盀槭裁催@么做？”“我不知道，我只是偶然想到要這么做，所以就準(zhǔn)備了好幾個月。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樣的人，我也不知道以后你會成為什么樣的人，但我可以肯定，現(xiàn)在，你是我的人了?！彼拇笱劬锖鴾I水?！坝行┦虑槲覀儾灰欢ㄏ胱觯覀儏s做了，盡管我們自己也不知道為什么這么做。”她動情地吻著我，死亡之吻。

    我痛苦的表情在剎那間消失。“怎么回事，為什么還沒有發(fā)作？”“因為我給你換了，我看到這幾天你到瑯琊洞府中進(jìn)進(jìn)出出的，動我收藏的毒藥，我就知道你在瞎搗鼓?！薄翱墒恰薄皼]有可是?！蔽覕堉难?，感到懷里很溫暖，真的?！耙院蟛灰僮錾凳铝?。”我的話比春天最柔暖的風(fēng)更讓人意亂神迷。三妹就這樣伏倒在我懷里?！拔也坏貌贿@么做，像現(xiàn)在這樣，你不愿意我這樣做，我也不愿意。可是如果我不這么做，我們可能死無全尸?！薄拔抑?，生活在這個世界，就算你不干涉別人，別人也會干涉你。蘇皇后和蘇紅就是例子。我錯了，以后不會了?！?

    “呸！狗男女！”蘇紅不屑道?！澳悴挥眉刀柿恕！薄拔壹刀?？我嫉妒什么，你跟個魔鬼在一塊？”“哪怕我與魔鬼同行，總比你為了權(quán)勢跟那些良莠不齊的男人上床要強(qiáng)！”“你……”蘇紅氣得身子直抖?！斑@就是我們女人的悲哀?！碧K皇后出現(xiàn)在我們眼前。“為什么女人在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的時候要付出這么得多？”“因為你是女人，因為你活在這個世界里。”

    三個女人在我身邊，左側(cè)的蘇三妹眼里滿是愛意，右邊的蘇皇后則充滿了迷茫，前面的蘇紅則是無窮無盡的恨。我就站在她們的中間，中心點，因為她們正好組成等邊三角形，所以也就是重心點。

    有人曾經(jīng)問我，為什么講這么個故事，既不幽默，也不情色，同時沒有一點教育意義。我沒有給他答案，我只是給了他一個問題，你以為這是故事嗎？

    最后的時候，最后的地方，用這句話來結(jié)束這個故事：無論時代和世界如何變化，有些東西永遠(yuǎn)不變，我們?nèi)匀豢释麗叟c被愛。

    “勸君更盡一杯酒，西出陽關(guān)無故人。”胡鐵花一飲而盡。飲憐琥珀杯中滑，我也吸干了杯中物?！罢渲?！”胡鐵花握著我的手，即使在颯颯涼風(fēng)中，這份溫暖依舊?！氨舜?。”我說，說完就頭也不回上車而去。

    人們都叫我楚香帥，香是香菜的香，帥是蟋蟀的蟀，而且人們喜歡說我踏月留香。其實沒什么，不過是我喜歡在上半夜在溫柔鄉(xiāng)里溫存，然后在下半夜做些沒本的買賣。順便說一句，由于我是正月初七生人，后來有人喜歡叫我零零七。剛開始的很長一段時間里，我不過是個小偷。讓我從小偷成為大盜的轉(zhuǎn)折點是白玉美人，青州周扒皮家里壓箱底的寶貝。在一天的三百六十五天里，我每天給他們寄去一封信，說我覬覦他們家的白玉美人已經(jīng)很久了。周扒皮放出話來要扒了我的皮，不論我是誰。這件事吸引了整個社會的關(guān)注。不過在連續(xù)三百六十五天都是雷聲大雨點小之后，所有的人失去了耐心。就在周年紀(jì)念日，我修理完周扒皮家的水表然后帶著工具箱大搖大擺地走了出來。

    “做完這一票，我們就可以金盆洗手了。”姬冰雁說，胡鐵花點頭?！俺ソo六扇門的貢獻(xiàn)，還有打點相關(guān)人等的費用，我們每個人都分一百萬兩。”三天后，銀兩到手。我上了一個女人的床，她的名字叫秋菊。

    我之所以夾著尾巴掏出關(guān)外，就是因為這個秋菊，和我打官司。她堅持要我取她過門，一個漂亮的小寡婦，我雖然不愿意，但不想惹上太多的麻煩，也就同意了，沒想到她得寸進(jìn)尺，要做大夫人。我家里已經(jīng)有三個老婆了，哪個不比她強(qiáng)?于是我義正言辭地拒絕了，她和我對簿公堂。起初我并沒有把她放在眼里，不就是個小寡婦嘛。可惜的是，我沒有注意到她住的地方，六尺巷。這個巷子的名字是有來歷的，很不幸，這個來歷于張居正有關(guān)。張居正是誰？當(dāng)朝左丞相，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秋菊跟他們是鄰里，張居正因此插手此事。我當(dāng)然不是這樣想的，就算秋菊被我先奸后殺他也不會過問的，如果不是在前不久他大壽的那天收到一副對聯(lián)的話，署著我的名字。他怒了，我想。結(jié)果我因此成了俠盜，敢于同整個黑暗的社會現(xiàn)實做抗?fàn)帯Ｔ谝粋€沒有英雄的時代，人們需要英雄，于是他們造出了我，其實我一點都不想這樣。更可惡的是，在某天下午，我碰到一個賣火柴的小女孩，當(dāng)時我正好要抽煙，并且褲兜里的零錢太多了，就給了這個小女孩一點。結(jié)果，不久后，暢銷時報暢銷書榜上出現(xiàn)了這么一本書：《俠盜的靈魂——一個賣火柴的小女孩自述》。很不幸，主體內(nèi)容是關(guān)于我的，雖然我和她總共交往的時間不過三秒鐘。命運是這么的不公，讓我從一個籍籍無名的小偷變?yōu)榇蟊I繼而是今天的俠盜。人怕出名豬怕壯。在張居正的過問下，我和秋菊打官司。這場官司引發(fā)了全社會的矚目。在社會輿論的壓力下，我由于證據(jù)不足而釋放。當(dāng)然，我損失了十萬兩銀子也多少起了些作用。我記憶猶新的是右丞相楊過拍著我的肩膀，親切地說：“人誰無過？過而能改，善莫大焉。男人嘛，誰還不犯點錯誤。”我嬉笑著點頭，就在他轉(zhuǎn)身離去的時候，我臉色頓時結(jié)了冰，轉(zhuǎn)動了一下手里的扇子。蓉蓉?fù)踉谖业纳砬??！安灰@么做。他能有今天絕不是因為他只有一只胳膊?！边@我相信。

    張居正不是個那么容易就被拒絕的人，風(fēng)聞他已排出御用殺手冷血十三鷹準(zhǔn)備狙殺我。為此，我?guī)е业娜齻€老婆上路，西行，不過不是上西天，而且去紅蓮寺；不過不是去拜佛求經(jīng)，而是去拜謁一個人，一個女人，石觀音。她不是大慈大悲救苦救難觀世音菩薩，不過在西域，她可能比觀世音更有用。西域是個亂地方，這些年來她的地位卻穩(wěn)如泰山，甚至朝廷對她都有些鞭長莫及的感覺。出了玉門關(guān)就是她的勢力范圍，投靠了她，朝廷方面就不好追究了。

    提到紅蓮寺的時候，人們可能會不自覺地聯(lián)想到白馬寺，其實它像大理寺多一些。據(jù)說大理寺里有三百六十五道酷刑，據(jù)說有個犯罪團(tuán)伙進(jìn)去，每天一道，最后眼睜睜看著同伙受刑的那個人挖出自己眼珠子來痛快地吃了。紅蓮寺就不一樣了，紅蓮寺只有三道刑法，從來沒有人堅持到第三道，而且動用第二道酷刑的人不過才寥寥數(shù)人。西域是個亂地方，三教九流的什么雜碎都有，這些年卻能保持大致上的穩(wěn)定，僅此一點，可見石觀音決不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女人。

    “聽說紅蓮寺外白骨累累？”我的三個老婆中的兩個照例的嘰嘰喳喳，另一個靜靜地陪在我身邊?！扒巴疚床贰！彼馕渡铋L地說。“從來都是這樣，不止今天，這次。”我在想象著紅蓮寺的樣子，一望無際的大漠飛沙，漫天黃沙中若隱若現(xiàn)一個破敗的寺廟，廟門兩旁堆積著顱骨，還有死者伸出來的手，不過也已經(jīng)風(fēng)化成白骨。一群披著斗篷的黑衣人，詭秘地出現(xiàn)在滾滾黃沙中，幽靈般一現(xiàn)而沒。

    “注意好好保養(yǎng)?！蔽夷罅四笏?xì)膩的臉蛋，“人老珠黃就沒人要了?！薄凹t顏未老恩先斷。”蓉蓉淡淡地笑道。不一會就有人來給我們帶路，自然是石觀音派來的手下。在他們的帶領(lǐng)下，輕車熟路，不一日到了紅蓮寺。下車，伊始。我們驚嘆在當(dāng)場。

    映入眼簾的是一片花海，姹紫嫣紅，在風(fēng)中招搖，似乎在歡迎著新朋友。一條小徑蜿蜒在花海之中，通向不遠(yuǎn)處的青山。山上屋檐錯落有致，好似走入了水彩畫一般。這片綠洲的四周俱被常綠灌木圍繞，直似世外桃源?！拔蚁?，武陵桃源也不過如此了吧！”“不錯，這里也叫桃源，魔域桃源。”小山上一幢小樓里出現(xiàn)一個白衣女子，雖然相隔百丈，雖然逆著風(fēng)，聲音卻清晰地傳入我們耳中。我不禁駭然。我不知道觀世音多么美麗，據(jù)說在天竺的時候觀世音是還是男的，畢竟其他的三個菩薩都是男的。但我知道眼前這個叫石觀音的女人會讓天下所有的女人嫉妒，會讓天下所有的男人發(fā)狂。石觀音身上籠著白色輕衣，勾勒出玲瓏剔透的曲線，秀發(fā)慵懶地披散在肩頭，赤裸著小腳，踏在厚厚的波斯地毯上。整個人站在那里，宛如白玉雕成一般。長長的睫毛一眨一眨的，更是比花花解語，比玉玉生香。別人都喜歡叫我香帥，在她身前我簡直像只臭蟲。

    “楚香帥？”她的聲音比樹枝上的黃鸝更婉轉(zhuǎn)，比山林間的溪流更清澈。“我一直以為世上沒有十全十美的人，現(xiàn)在我知道我錯了。”“哦？或許你沒有錯。或許我美如天仙，心如蛇蝎?！薄叭斯逃幸凰?，在下情愿死在觀音手上?！薄昂呛恰銕浀热诉h(yuǎn)道而來，讓觀音略盡地主之誼，幸為少盡繾綣?；纳揭皫X，邊陲之地，山肴野蔌有些寒磣，見諒?！蔽沂裁炊颊f不出了，這絕不會比大內(nèi)的滿漢全席差，從洞庭到天池的山珍海味水陸俱全。一百零八道珍饈，一百零八個美少女?！笆成砸病！蔽倚睦锵耄霸缰牢以缢麐尠l(fā)配到這地方來?！?

    飯后石觀音像一個平常的東道主帶著我們到處走了走。“觀音就不想知道楚留香是為何而來？”“黃鐘毀棄，瓦釜雷鳴。讒人高張，賢士無名。”石觀音任憑晚風(fēng)吹拂她的秀發(fā)，掩蓋住半邊玉容。夜里，隱隱約約聽到一陣幽怨的琵琶聲。在連續(xù)三天被這夜半歌聲驚醒后，我終于忍不住心里的好奇，故技重施，雙手在窗欞上一按，人已輕飄飄地飛了出來，滑向發(fā)出琵琶聲的后山。一座獨立的小樓，四周高高的圍欄，“汩余若將不及兮，恐年歲之不吾與。朝搴阰之木蘭兮，夕攬洲之宿莽。日月忽其不淹兮，春與秋其代序。惟草木之零落兮，恐美人之遲暮?！甭曇艉盟圃陲S颯秋風(fēng)中蕭瑟抖動的黃葉。我躡手躡腳，輕輕攀援過了藩籬，匍匐在小樓上，輕輕揭開一片青瓦，看到一個女子披著紅色睡衣，懷里斜抱著琵琶，任由淚滴滴落在深秋。

    “外面天寒地凍，稀客何不進(jìn)來小敘？”我身子游魚般從窗戶上游了進(jìn)去，落地的聲音不會比貍貓更響?！俺粝?？”“嗯，你是……”“琵琶公主?！薄安恢鳛楹斡慕诖?？”“因為石觀音。”其實不必問的，不會有其他的答案?！盀槭裁?？”“為什么你不去問她？”“因為她是我的寵妃！”門咿呀一聲被推開，石觀音似笑非笑。我終于知道為什么沒有男人可以征服石觀音了。如果一個女人喜歡上一個男人，無論她是誰，哪怕是石觀音，她終究會屬于這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