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頁 他在長安開館,闔朝公卿顯貴,爭相求謁,戶限為穿,因此上達天聽,奉詔入宮。 玄宗以國祚氣運問之,邢和璞只言辭閃爍,推說天機難測,只要陛下勤政愛民,必得天佑云云,與其他法師說辭相似。玄宗知道,倘若這些人裝瘋賣傻不肯詳說,那么即使以九五之尊,也是沒辦法撬開他們嘴巴的。 于是玄宗問了另一個他一直好奇的問題:“邢卿,你素知過去未來之事,那么朕問你,朕的這些法師們,究竟都是些什么來歷?這些人法力高深,又時時在朕身邊,為安全計,朕總該摸摸底吧?” 邢和璞暗罵,這不是讓我得罪人嗎,沒奈何,布算為卦,遍占當今宮中法師,一一具奏:不空三藏,是釋家大日如來座下菩薩轉世;葉法善,前生是太極宮紫微左卿;張果老……咦? 玄宗奇道:“張果老是什么來歷?” 邢和璞眉頭深鎖,一臉迷惑,運算良久,始終不發一言,俄而額上見汗。玄宗再催,邢和璞長嘆一聲道:“臣無能,張果老的身世,臣推算不出。” 玄宗大奇,這老頭老態龍鐘的,平時做事顛三倒四,難道我朝法師,反倒以此人法力第一? 這時,聞報羅公遠至,玄宗欣然召見,說起張果老的身世,羅公遠道:“此事只能問葉法善,余子皆不知。” 葉法善來了一聽,臉色立變,無比幽怨地瞅了羅公遠一眼。羅公遠攤手道:“小弟也好奇,葉兄一直諱莫如深的是什么。” 葉法善躊躇半晌,奏道:“臣不敢說,一說立死。” 在場三人哪里肯信,你葉法善何等樣人,漫說張果老不在此間,便是他在這里,又豈能輕易置你于死地? 玄宗再三逼問,葉法善深吸一口氣,道:“張果老是開天辟地時的一只白蝙蝠精。”話音才落,七孔流血,倒地而死。 三人大驚,羅公遠和邢和璞合力解救,一應法術俱都無效。玄宗只好急傳張果老,好一會兒,張果老才施施然進殿,瞧了葉法善尸身一眼,淡淡道:“小子多口多舌,死了活該。”玄宗這時也顧不得面子了,跟大家一起苦求張果老施救,張果老請了一杯冷茶,往葉法善臉上只一潑,葉法善便悠悠醒轉。 第二日,張果老上表,以年邁乞歸故里。玄宗惴惴,哪敢說個不字?據說后來天寶年間,玄宗因得了楊玉環,急欲求長生駐顏之術,好與貴妃長相廝守,再度遣人征召張果老。張果老聽說了,立即猝死,他的弟子們就給他埋了。玄宗知道這人喜歡裝死,命發冢開棺,只見棺內空空如也。但張果老到底去了哪里,天地茫茫,沒人知道。 卻說張果老走后,葉法善和邢和璞等人也紛紛不辭而別,玄宗心情很壞,好在還有羅公遠未去。 但羅公遠似乎也與從前不同了,言必及禮法道德。此時的玄宗,已不復年輕時的銳意進取,早忘了什么居安思危,戒奢省費,廷臣多用小人,疏遠君子,往日的諄諄良言,如今東風射馬耳。能臣轉喉觸諱,動輒得咎,佞臣當道,瓦釜雷鳴。羅公遠一旦開始說些為君之道,玄宗便黑著臉不聽。 這天,玄宗突發奇想,要學隱身術。 羅公遠心里暗暗好笑,這么難的法術,你以為人人學得會?然而圣命難違,只好一板一眼的開始教,玄宗也一板一眼的學。 然而學來學去,學了好長時間,卻總是隱不干凈,要么腳露在外面,要么人隱去了,衣服隱不掉。玄宗又急又怒,這一日,在前朝憋了一肚子火,回來試隱身術又不靈,于是全部沖羅公遠發泄出來,痛斥他不肯好好教。 羅公遠道:“陛下當知「白龍魚服」。” 玄宗怒道:“什么白龍魚服。” 羅公遠道:“昔有白龍化身為魚,下清冷之淵,被漁民射瞎眼睛,訴諸天帝。天帝勘問詳情,說「漁民射魚,何罪只有,誰讓你好好一條龍,非要變成魚的」,在其位,謀其政,陛下是天子,應行天子之事。” 玄宗大怒,喝道:“你放肆!羅公遠,你這是諷朕耽于玩樂,有眼無珠嗎!” 第(3/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