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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相逢始于囊中羞澀-《九州風云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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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夕笑了,然后問道,

    “那張公子覺得什么樣的人看起來像高手?倒不是說他的武功有多么驚世駭俗,而是人多,未必就能對高手形成有效的圍攻。如果是訓練有素,懂得配合的士兵,那自是另當別論,那種勝負,只有打過才能知曉。”

    成是非也回身坐好,然后對張仲謙說道,

    “姐夫,那少年在后面跟著咱們的車隊。”

    張仲謙望向元夕。

    元夕想了下,然后說道,

    “這少年似有難言之隱,不過我們走我們的,無需理會?!?

    陳歲歲慢慢地跟著前面車隊。

    他沒想到對方竟然這么講理。

    至于什么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之類的話,他是說不出口的,那是山賊土匪的話,他陳歲歲可不想也不能干這打家劫舍的勾當。

    更何況他不過是一個年方十六歲的少年。

    誰見過只有一個人的土匪?若是他橫在路中,大喝“劫財”,怕是被劫之人都把他當個笑話吧。

    不是萬般無奈,他才不愿上這官道上來,想辦法弄些銀錢,應應急。他聽莊里人說,一般有車馬的人,也許是見土匪山賊多了,對上一般百姓,也喜歡用拳頭講理,不愿意說上幾句客氣話。

    什么好狗不擋道之類的,聽聽,這是人話么。

    莊子里人說完這句話,“呸”了一口,然后說道,老子要是發跡了,也騎上那高頭大馬去官道上跑上幾圈,管他塵土嗆不嗆人呢。

    這馬跑得快,誰還不主動給咱讓個道?

    陳歲歲倒是沒想怎么騎馬炫耀,他覺得如果自己在理,他便能與對方好好講一講禮。

    母親患病,家中米都不夠吃了,哪里還有閑錢給母親看病,實在沒有辦法的他才出此下策。

    他的想法很簡單,自己挨上旁人一下子,然后他便有理由與對方要上一些銀錢,嗯,這就叫賠償吧。

    陳歲歲很有底氣跟別人講道理,不論是用嘴,還是拳頭。

    只是,在這路上碰了三天的運氣,才碰上這么一波人,還遇上了個講理的人。

    陳歲歲知道,那個少年不簡單。

    母親的病好像更厲害了,莊子里的先生已經好心給看過了,不是什么大病,只是積勞成疾,需要養,而調理的藥,更是需要補藥。

    父親只是莊稼漢,而家中的田,只有那么幾畝。

    幾年前,父親為了家中多些收入,便租種鎮中地主家的田地,不料天有不測,開種的第一年便遇上大旱,收成不多,連地租都不夠。

    母親的病便是在這幾年里累出來的,而父親的腰,這兩年看起來好像也不再那么直了。

    陳歲歲出生那天,他爹一看是個帶把的,高興壞了,激動之后,倒了碗酒,仰脖干了下去,然后“啪”的一下子,把碗摔個粉碎。

    老子揚眉吐氣了。

    在陳歲歲出生之前,他娘親愛吃辣的,不吃辣的吃不下去飯。

    他娘親剛懷上他的時候害口害得厲害,總是吐,他爹心疼媳婦兒,想盡辦法給婆娘搞些好吃的,可惜不管用,后來他娘在飯中拌辣椒,便吃得很香,害口也慢慢好了。

    老話說得好,酸兒辣女,一心盼兒子的陳父心里有些不甘。

    他問過莊子里的產婆,看自家婆娘的肚皮,應該是男娃兒還是女娃兒?

    產婆看著有了七個月身子的陳家娘子說了些什么肚子尖形的,又愛吃辣的,哎呀!不得了啊,老陳家的,你家將來是要出金龜婿的。

    所以,在陳歲歲沒出娘胎之前,他們全家都以為他是個女娃兒,他爹已經做好準備,再生一個。

    摔碎的碗嚇了出來報喜的產婆一跳,然后說道,別喝了,快來看看你大兒子,說完還把小娃兒的小牛牛舉給他爹爹看。

    而歲歲這個名字,是他爹自認為自己起得很讀書人的一個名字,靈感來自于那只碎碗。

    碎碎瓶,碎碎安,歲歲平安。

    就叫陳歲歲吧,不過小名還是很接地氣,叫牛牛。

    陳歲歲心里著急,三天才過來這么一支商隊,若是就此錯過,自己還上哪找人去?便遠遠的跟著,落得遠了,便緊跟上幾步,始終保持二三十丈左右的距離。

    萬一,自己這么跟著,對方不樂意了呢?

    陳歲歲不愿放棄,主要是他心里著急。

    商隊竟然還帶了一條狗,陳歲歲撇撇嘴,就這狗咬他一下也行啊,自己順勢打死它,不僅能要點錢出來,還能吃頓好的。

    馬車里,成是非還惦記著后面跟著的那個少年,他開口說道,

    “元大哥,他這么跟著咱們,是不是意圖不軌???咱倆可是車隊雇來的護衛,要不我去會會他?”

    元夕心中其實也在考慮這個少年究竟意欲為何,畢竟之前所言只是他猜測的,而這個猜測的背后又有怎樣的故事,是他猜測不到的。

    他對少年背后的故事,更感興趣。

    雖然他在天虞山長大,但是他并未親身感受過什么叫人間疾苦。

    聽成是非這么問,他對著躍躍欲試的成是非說道,

    “你可以試試,不過小非,我問你一個問題,這官道是你家的么?”

    成是非悻悻然的坐那兒,撅著嘴,一臉不忿。

    看得張仲謙心中好笑,便開口說道,

    “小非,元公子說得不錯,即便那少年心存歹意,在他未出手之前,我們先動手也不在理,況且他已經暴露,如果想動手早就動手了,何必如此?”

    成是非一聽,點了點頭,故作深思熟慮狀,然后一瞪眼說道,

    “我知道了,他可能有同黨,怕咱們跑了,就這么跟著?!?

    張仲謙看著自己這思想單純的小舅子,笑著說道,

    “小非,你適合去當土匪?!?

    成是非一臉好奇問道,

    “姐夫,為啥?我長得兇么?”

    元夕在一旁說道,

    “你要是土匪,是商隊的福啊!”

    張仲謙在旁邊連連點頭。

    成是非更懵了,開口問道,

    “元大哥,怎么是商隊之福呢?爹可說過,干一行愛一行,我要是土匪,可沒這么好說話,肯定惡狠狠的?!?

    元夕輕飄飄的說了句,

    “你跟逗非狠去吧!”

    成是非一聽,“哼”了一聲,不再搭理二人。

    想了片刻,他沖著車夫喊了聲“停車”。

    馬車停下,成是非下了馬車,正在車隊最前面跑著的逗非嗖的躥了回來,蹭著成是非的鞋面。

    車隊繼續上路,有一個人跟著車隊遛狗,有一個人跟著車隊。

    成是非下馬車的時候陳歲歲心中還是一喜,以為對方終于按耐不住了,想要對他出手了。

    尤其是看到那條狗跑回來的時候,他仿佛看到了一條惡犬咬向他的褲腿,他勇斗惡犬的畫面。

    褲子給咬個口子就好了,可別咬到肉。

    從小他就知道,可千萬不能被狗咬了,不然得了恐水癥,功夫再高也沒用,那是會死人的。

    陳歲歲會武功,一個山野少年竟然會武功!

    沿著這條官道再前行五十里便是辛陵城轄下的一個鎮子,叫做龍江鎮,陳歲歲的家就在鎮子以南三十里的陶家堡。

    陳家在陶家堡是外來戶,到陳歲歲這輩不過是第四代。

    不知是何原因,代代獨苗,這也是為何他爹知道他是個帶把的時候那般激動的原因了。

    陶家堡旁有個山,叫做南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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