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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4章

    蕭世南在旁邊聽了這么一會兒也明白一些了,就幫著勸道：“阿楊,你有事快和嫂子說吧。她這么一直掉眼淚,哭壞了身子可怎么好？”

    事到如今,姜楊也知道瞞不下去了，同姜桃解釋道：“年前送節(jié)禮的時候,我和先生說了阿霖也想入學(xué)的事情。先生說阿霖是我的弟弟,想來天賦必不會差,也不用考校了，讓我年后直接帶他去就是。正月十五的時候,我把阿霖送去了，誰知道當(dāng)天晚上先生就感染了風(fēng)寒,臥床不起了。”

    姜桃吸了吸鼻子，帶著濃重的鼻音道：“這個我知道,那個叫什么子玉的和我說了。”

    姜楊就接著道：“先生臥病之后,學(xué)塾里就在傳,說……”

    “說我們姜家出了我這個掃把星。這些那人都說了，你沒什么好顧忌的，盡管說來便是。”

    姜楊又忍不住嘆了口氣，繼續(xù)道：“他們說我們家既然能出一個克父克母的姐姐,想來做弟弟的命格也好不到哪里去。不然哪有那么湊巧，阿霖剛來,先生就病了？那會兒學(xué)塾的事情是我們的師兄——也就是先生的得意門生許秀才在主持，他就找到我，希望我先讓阿霖回去,先平息了流言再說，不然人心惶惶的，二月又是縣試，會影響了要下場考試的人。”

    “那你應(yīng)該先讓阿霖回來，他不過剛開蒙，就算是耽誤了一個來月，后頭也能補(bǔ)起來的。”

    姜楊搖搖頭，說不是這樣的。

    “先生病的蹊蹺，許秀才的態(tài)度也讓人懷疑，學(xué)塾里的流言也是有心人故意為之。他們的目標(biāo)不是阿霖，是我。從前他們雖然看不慣我，但我受先生賞識，也算有些天資，有考中的希望。他們便不敢明目張膽地對我如何。只現(xiàn)在不同了，我三年不得下場，他們便沒有什么好顧忌的了……反正我這三年確實(shí)是不能科考的，與其讓他們先把阿霖趕走，再想后招對付我。不如我自己離開，讓阿霖在里頭好好學(xué)。”

    姜桃把眼淚一抹，氣憤道：“他們這般嫉賢妒能，也算讀書人？”說著又站起身，道：“你們先生現(xiàn)下病好了沒有？我?guī)闳ズ退碚摾碚摚纯此紟С鰜硪恍┦裁礃拥膶W(xué)生。”

    姜楊伸手把她拉住，道：“沒用的。先生那會兒那么湊巧地‘生病’，應(yīng)該就是提前知道了什么，不想?yún)⑴c其中，特地避開了。只是他多半也沒想到秦子玉他們會用他做筏子，傳播那些流言。”

    “你們先生為什么不管你？他不是很賞識你嗎？就因為你三年不能下場，他就放任其他學(xué)子這么欺侮你？”姜桃雖然一直沒上過學(xué)，但她印象中的老師都是把讀書育人放在第一位的。

    姜楊抿了抿唇，并不想說昔日最敬重的先生的壞話，只是道：“大概他也是沒辦法吧。你說那個秦子玉，是知縣家的公子。學(xué)塾里的學(xué)子想走上科考之路，都要先通過縣試。”

    他雖然說得隱晦，但是姜桃還是聽明白了。知縣是主持縣試的官員，若是得罪了他家的公子，不說那知縣敢不敢因為嫌隙徇私舞弊吧，但那種可中可不中的文章在他手里黜落，總挑不出錯處的。

    之前那舉人看姜楊天資好，很有少年高中的希望，便愿意護(hù)著他，如今他三年內(nèi)都不能科考了，三年后的事誰又說得準(zhǔn)？讀書是很耗費(fèi)心力的事情，心境稍有郁結(jié)，都容易讓人一蹶不振或者一病不起。那舉人衡量之下，暫時地把姜楊放棄了。

    姜桃氣得嘴唇都哆嗦了，但情勢比人強(qiáng)。如今生氣又有什么用呢？自家是白身，對方是舉人和知縣家的公子，姜楊對上他們根本是毫無勝算。尤其是那舉人，他現(xiàn)在只是放任不理，若他真的站到了知縣公子那一邊——他曾經(jīng)是姜楊的先生，只要隨便放出一些風(fēng)聲，說他不敬師長或者不友愛同窗，就足以毀掉姜楊的清譽(yù)。

    姜桃閉了閉眼，忍下了怒氣。說到底她還不是當(dāng)事人，她都?xì)獬蛇@樣了，姜楊心里該多不好受？

    “沒事。不去學(xué)塾就不去學(xué)塾，我再想辦法給你找別的老師。”姜桃擦了眼淚，將姜楊和小姜霖都拉到這邊，“這事不是你們的錯。方才是我氣極了才那樣，我和你們道歉。”

    小姜霖也不哭了，把頭靠在姜桃懷抱里，軟軟糯糯地道：“是我們說謊了，姐姐應(yīng)該生氣的。”說著又開始小小聲地‘告黑狀’，“我本來早就想告訴你了，是哥哥不讓我說的。他說你二月你就要出嫁，不能因為學(xué)塾的事讓你不開心。后頭我又憋不住了，他又說你給人做工很辛苦，等你閑下來再和你說……這等來等去的，就讓你發(fā)現(xiàn)了。”

    只是姜楊離得那么近，他告狀的話自然是全被他聽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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