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黑夜是最好掩蓋罪惡的時候。 長夜漫漫,蘄年宮中。 嬴政遲遲無法入睡。 他索性合衣盤坐在榻上,頭發披散在肩膀兩側,開始修煉起來。 無論是煉氣,還是煉神,夜晚子時往后的效果都是甚妙。 嬴政煉神、煉氣之期尚且只有一年有余。 但,渾身精氣內斂,神韻其芒,已然有了王道與霸道共存之勢。 此時,也是愈發的深了。 蘄年宮的這座宮殿之中,燈火通明。 無人來打擾嬴政休息。 長夜漫漫,似乎沒有盡頭。 在那燈光照耀不到的宮殿角落之中。 突然有一陣風莫名其妙的升起。 一道影子融于黑暗之中,漸漸朝著嬴政的方向蔓延而去。 那只是一道影子,仿佛沒有實質。 大殿之中,寂靜的可怕。 嬴政仿若未覺。 滴答! 滴答! 滴答! 不知何時,嬴政的耳邊仿佛聽到了水滴的聲音。 似乎有一滴又一滴的水,在不停的往下落著。 嬴政突然驚覺,猛然睜開了雙眼。 一把劍憑空出現在了他的面前一丈之處! 那是一把完全隱藏在黑暗之中的長劍! 但是,長劍之光,終究在黑夜之中綻放。 嬴政看著手持長劍的那人,仿佛與黑暗完全融為了一體。 即便是你睜開眼睛看到了他的存在,但心頭就是有一種感覺。 這個仿佛根本不存在。 這種介乎于虛與實之間的態勢。 讓人感覺到了一種發自于心底的恐懼。 嬴政此刻倒是沒有露出分毫慌亂之色。 下一刻。 劍光一閃。 那道影子倏然之間橫跨丈許,劍指嬴政的咽喉! 這是要一劍封喉! 鐺! 就在那把劍剛剛掠起之時。 那把劍突然從那道影子的手中掉落在地,發出了一聲清脆的聲響。 這時,葉千秋的身形緩緩出現在了嬴政的身前。 而葉千秋面對的這個黑影,也已經完全暴露在了燈光之下。 他的身形緩緩往后倒了下去。 那是一個中年人,模樣看起來普普通通,丟到人堆里找不出來的那種。 “是死士。” “斷水劍的劍奴。” “看來,是嫪毐派他來先試探一番的。” 葉千秋看著那劍奴的尸體,緩緩說道。 嬴政從榻上站了起來,朝著那劍奴的尸體看了一眼,道:“先生果然神算,料到了嫪毐今夜定然不會讓寡人平穩渡過。” “這豬狗之輩,若是知道此事,恐怕明日便會狗急跳墻了。” 葉千秋卻是微微搖頭,道:“未必。” 嬴政蹙眉道:“哦?先生有何高見?” 葉千秋道:“這斷水劍奴一死,很可能倒是讓嫪毐小心從事。” “三日之后,嫪毐恐怕是不會來了。” 嬴政道:“那該如何是好?” “我們總不能一直住在這蘄年宮吧。” 葉千秋道:“嫪毐反叛,王上誅殺嫪毐,便是名正言順。” “而且,嫪毐一黨的人,并不算少。” “分布在大秦上下。” “如果不能一舉肅清嫪毐余黨。” “那可不是一件好事。” 嬴政蹙眉道:“依先生的意思是?” 葉千秋道:“等。” “時間耗的越久,嫪毐會比我們更加心急。” “這等豬狗之輩,身旁有人給其出謀劃策,但他身旁的那些人皆是一些趨利的小人罷了。” “只要時間一過,讓他們自以為準備的十分妥當之時,定然會一舉反叛。” 嬴政聞言,緩緩點頭道:“先生所言極是。” 這時,嬴政突然朝著殿外叫道:“小高子,叫人進來把這人給拖走!” 趙高的身形蹭蹭蹭的跑了進來。 后邊,還跟著幾名內侍。 趙高看到了倒在地上的那劍奴,又看了看地上的那把斷水劍,急忙擺手讓其他幾名內侍一起將那劍奴的尸體給搬了出去。 待趙高等人出去。 葉千秋抬手一招,將那斷水劍吸附在了手中。 嬴政道:“沒想到昔年越王勾踐尋名師歐冶子以昆吾山赤金所鑄造的八把寶劍,卻是成為了這天下間最為鋒利的,最令人聞風喪膽的兇器。” 葉千秋道:“劍本身是無罪的,只是用劍的人身上充滿了太多的罪惡。” 越王八劍,葉千秋已經擁有了斷水、黑白玄翦。 …… 雍城,大鄭宮。 嫪毐在宮殿之中走來走去。 臉上不免浮現出了一抹焦急之色。 就在這時,一名內侍走了進來。 那名內侍小跑到嫪毐身前,朝著嫪毐道:“長信侯,斷水沒有回來。” 嫪毐聞言,急忙說道:“斷水已經去了一日一夜,還沒有消息,恐怕是已經兇多吉少。” “立馬去將圍在蘄年宮外的魑魅魍魎給撤回來。” 那名內侍聞言,當即離去。 不多時,又有一人走了進來,那人朝著嫪毐躬身道:“長信侯。” 嫪毐擺了擺手,道:“趙竭,你來的正好。” “后天動手之事,可能要有變化了。” 那人是嫪毐的走狗,喚作趙竭,憑借著嫪毐的權勢,也是大秦的一名官員。 趙竭聞言,不禁面色一變,道:“長信侯怎么了?” 嫪毐道:“我派去刺殺嬴政小兒的死士沒了。” “嬴政小兒那邊卻是一點動靜都沒散出來。” “看來,就是不想讓我們知道動靜。” “后日行事,終究是準備的不太妥當。” “你去通知冷奇等人過來議事,再做定奪。” 那趙竭聞言,當即躬身退去。 …… 三日過去,嫪毐并未來到蘄年宮,派一名老吏送來一書,說祭祀之物尚未備好,祭天臺尚未竣工,冠禮還須稍待時日,讓嬴政在蘄年宮歇息等候便是。 嬴政聽到這個消息,和葉千秋說道:“果然不出先生所料。” 葉千秋道:“嫪毐所籌謀之事,盡在掌控之中。” “咱們的探子已經混入了嫪毐的幕僚之中。” “據探子報回來的消息,嫪毐此番行事,大概有六萬精兵。” “這六萬精兵有的來自于各縣守護縣城的步卒營。” “還有來自是衛尉部屬的王城護衛軍,還有就是官騎,也就是國府各官署的護衛騎士。” “還有兩只,其一是西北戎翟部族的輕騎飛兵。” “其二便是嫪毐麾下的那武三營。” “嫪毐已經打算以秦王印與太后印合發急詔,由內史嬴肆暗中協助,調集關中各縣卒與各官署之官騎。” “然后再以太后之小兵符,密調衛尉的王城護衛軍,飛騎特使星夜奔赴隴西,召戎翟飛騎趕入關中。” “眼下嫪毐的武三營已經駐扎在了岐山三道溪谷,屆時,武三營便是攻蘄年宮的主力。” “那些衛卒、縣卒、官騎則統由趙竭率領,駐扎渭水官道,截殺王上護軍與咸陽有可能派出的援軍。” “戎翟飛騎駐扎陳倉要塞,防備咱們突圍,逃往老秦部族的根基之地秦城。” “咸陽長信侯府邸的衛卒與門客同時舉兵,攻占丞相府,擒殺呂不韋。” “嫪毐在山陽、太原的兩處封地家兵同時攻占山陽城與太原城。” 嬴政聞言,臉上泛起笑意,道:“嫪毐這個豬狗之輩,恐怕根本想不到,他的所謂計劃,早已經在先生的掌控之中。” 葉千秋笑了笑,道:“嫪毐這幾日不會有動靜了。” 嬴政點了點頭,指著一旁的棋盤,道:“先生,索性無事,咱們來手談兩局。” 葉千秋點頭笑道:“王上請。” 二人落座,開始悠閑的弈棋。 事實上,蘄年宮中看似一派祥和。 但卻是外松內緊。 暴風雨來臨之前,總歸是異常的平靜。 葉千秋和嬴政在蘄年宮一住便是半個月。 這期間,蓋聶、逍遙子、木虛子等人成為了刺探嫪毐大鄭宮消息的主力。 有葉千秋在,蓋聶無須擔心嬴政的安危。 他們用了大半月的工夫,將嫪毐大鄭宮的部署給摸了個清楚。 嫪毐手下掌握著一股羅網的力量。 斷水劍劍奴雖然死了,斷水劍也落在了葉千秋的手中。 但是,羅網有八個等級的刺客。 天殺地絕,魑魅魍魎。 自從嫪毐成為了長信侯以來,他就組織了一支完全由閹人組成的刺客殺手團。 這些刺客殺手全部都算是羅網之人。 只不過,他們只聽命于嫪毐。 沒有了斷水劍,嫪毐一樣可以號令這些羅網刺客。 轉眼間,已經到了三月初。 嬴政的冠禮大典泥牛入海,嫪毐對蘄年宮置之不理,咸陽群臣也沒有動靜。 一個月前,嬴政率著千余人的儀仗隊浩浩蕩蕩的從咸陽出發,來到了雍城。 但已經一個月過去了,本該早已經完成的加冠大禮,卻是遲遲沒有完成。 有葉千秋的謀算,嬴政還沉得住氣。 一切盡在掌控之中。 …… 這一日,葉千秋和嬴政正在游園,觀賞著蘄年宮的風景。 這時,只見那邊有兩名侍女端著果盤走了過來。 兩名侍女放下果盤,就要離去。 嬴政卻是突然開口道:“你們兩個等等。” 兩名侍女登時停住,站在那里,不敢抬頭。 嬴政卻是說道:“抬起頭來!” 只見兩名侍女緩緩抬頭,露出了兩張花容月貌的臉龐。 嬴政蹙眉道:“寡人到了蘄年宮也有一個月了,好像從來沒有在蘄年宮見過你們兩個。” 葉千秋看著那兩名侍女,不禁挑了挑眉。 這兩名侍女不是旁人,正是東君和月神這兩個小丫頭片子。 這二人居然也跑到雍城來了。 葉千秋朝著二人看了一眼,沒有多言。 只見東君和月神朝著嬴政低聲道:“蘄年宮的隨行人員上千人,王上不記得我們也是正常的。” 嬴政聞言,又打量了二人兩眼,然后擺手道:“行了,你們兩個下去吧。” 東君和月神便低頭朝著一旁行去。 嬴政看著二人的背影,若有所思。 片刻后,嬴政和葉千秋說道:“寡人覺得這兩個婢女有點問題,先生覺得如何?” 葉千秋微微一笑,沒有隱瞞,據實說道,道:“這兩個婢女是陰陽家弟子,是追隨我而來。” 嬴政聞言,面上浮現出驚訝之色。 “陰陽家的弟子?” 葉千秋點了點頭,道:“她們兩個都將是陰陽家未來舉足輕重的人物。” “她們兩人,一個承繼了東君封號,一個承繼了月神封號。” 嬴政聽了,暗自點頭道:“東君,月神。” “先生能否為寡人講一講這陰陽家?”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