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這時,只見一個身著布衣的士子跳上了一個石礅,站在那石墩上高呼道。 “諸位,在下念它幾篇,改它一字,平分賞金如何?” “好!” 圍觀的秦人呼喝了一聲。 只見那布衣士子一回身,指點著白墻大布高聲念道:“這是《貴公篇》!” “昔先圣王之治天下也,必先公,公則天下平矣!” “天下非一人之天下也,天下之天下也。” “陰陽之和,不長一類。” “甘露時雨,不私一物。” “萬民之主,不阿一人。” 圍觀的秦人聽到這里,紛紛鼓掌高呼。 “好!說的好!” “確實是好文章!” 有人朝著那布衣士子問道:“小子,這文章你改得改不得?” 那布衣士子面露慚愧之色,朗聲道:“如此驚世文章,我改不得!” 說罷,那布衣士子跳下了石墩,悻悻了擠進了人群之中。 這時,又有人跳上了石墩,指著那白墻大布上的文章高聲道:“《順民篇》,先王先順民心,故功名成。” “夫以德得民心,以立大功名者,上世多有之矣!” “失民心而立功名者,未曾有之也。” “得民心,必有道。” “萬乘之國,百戶之邑,民無有不悅。” “取民之所悅,而民取矣!” “民之所悅,豈非終哉!此取民之要也。” 逍遙子雖然是豪俠,但也是通曉文章之人。 他聽到這里,不禁贊嘆道:“難怪文信侯能將秦國治理的如此興旺,觀此《呂氏春秋》,便知曉文信侯已明天下之心。” 葉千秋微微一笑,道:“確實是流傳千古的好文章。” 就在這時,只聽得人堆外面,有人突然高呼道:“綱成君到!” 熙熙攘攘之際,只見一隊人馬護衛著一輛華貴的大車緩緩駛來。 只見那車馬停在車馬場邊,有幾人從車上抬下一口紅綾纏繞的大銅箱。 還有幾人簇擁著一個頭發披散的白發老者來到了大白墻下。 只聽得書案旁的門客一聲長喝:“諸位,請讓開一條路,讓綱成君過來!” 眾人聞言,便直接讓出一條路來。 只見那身著大紅錦衣,須發雪白的老者,大步走到一塊大石前,推開前來扶持的門客,一步蹬上石礅。 眾人見狀,便知那老者有話要說,倒也不再出言。 只聽得那老者朗聲道:“諸位,老夫業已辭官,將行未行之際,受文信侯之托,前來督察征詢一字師。” “《呂氏春秋》者,文信侯為天下所立治國綱紀也。” “今日公諸于咸陽市門,為的是公示天下,讓萬民斟酌!” “天下學問士子,但有目光如炬者盡可前來一較對錯。” “只要改得一字,立賞千金,并尊一字師!” “老夫已非官身,決以公心評判,來人,擺開賞金!” 話音落下,只見他身后的兩名門客解開了紅綾,打開了箱蓋。 只見箱子里整齊的一層金餅散發著燦燦生光,呈現在了人們的眼前。 一時間,圍觀的那些人全部不發一聲,靜悄悄的,直愣愣的盯著那一箱子的金餅子。 葉千秋對錢財之事全然不在意,饒有興趣的看著這一幕。 財帛動人心。 這一字千金,卻是讓人動心。 當年,商鞅徙木立信。 如今,呂不韋一字千金,不愧是散盡家財扶持嬴異人的呂不韋,手筆就是大。 當今之世,七國之相邦,能有這般氣魄的,還就真的只有呂不韋一人而已。 一部書交與萬民斟酌,從古至今,從來沒有過。 諸子百家法墨道儒,皇皇典籍如滿天群星,但卻是沒有一家讓老百姓斟酌過。 葉千秋雖然是道家之人,也在剛剛不久著出了《道經》。 但以《道經》之高深莫測,莫說讓人改之,天下間能讀懂的,也是萬中無一。 當然,道家之人,無須向呂不韋這般圖謀民心公義。 但從此事一看,見微知著,便可知呂不韋之才。 這倒是讓葉千秋對呂不韋有了點興趣,心中想著,這一趟到咸陽來,本是為助嬴政而來。 現在看來,這呂不韋他也得見一見才是。 這時,只聽得有人高呼道:“天下文章豈能沒有改動的地方?” “我來!” 只見一個紅衣士子手持一口長劍,從人海中大步流星而來,走到了那大墻之下。 那白發老者走下石礅,遙遙一拱手道:“敢問足下,來自何國?高姓大名?” 紅衣士子一拱手,昂首道:“魯國士子淳于越,孟子門下是也!” 那白發老者不禁失笑道:“魯國已滅,你當是楚人或齊人才是。” 紅衣士子斷然搖手道:“世間雖然已經沒有了魯國,但我心中有魯,便是魯國子民!” 白發老者搖了搖頭,不屑與之爭辯,虛手一請道:“此非論戰之所,足下既有改文之志,請做一字師。” “校勘學問,儒家當仁不讓。” 淳于越冷冷一笑,一步跨上石礅,劍指白布大墻,朗聲道:“諸位且看,此乃《仲秋紀》之《論威篇》。” “其首句云:‘義也者,萬事之紀也,君臣上下親疏之所由起也,治亂安危過勝之所在也。’可是如此寫法?” “正是!”四周圍觀的一些士子齊聲回道。 “在下便改這個‘義’字!” 淳于越的劍鞘不斷擊打著白布大墻。 “義字,應改為禮字!” “萬事之紀,唯禮可當。” “孔夫子云:悠悠萬事,唯此為大,克己復禮也。禮為綱紀,決然不可變更。以義代禮,天下大道安在!” 一時間,人群之中,卻是突然安靜下來,眾人的目光落在那淳于越的身上,靜靜看著,沒有人鼓掌叫好。 那淳于越見狀,有些錯愕,有些手足無措起來。 這時,葉千秋笑著朗聲說道:“敢問這位淳于先生,你說的那個禮,可是孔夫子不教庶民知道的那個禮?” “禮不下庶人!” “萬千庶人不能用禮,只有世族貴胄方才能用禮,此禮豈做得萬事之本?” 葉千秋的聲音雖然不是很高,但卻是清清楚楚的傳入了在場的每一個人耳中。 “說得好!” “這位先生說的太對了!” “禮不下庶人,豈能改義為禮!” 眾人一片哄笑叫好。 有人則道:“我當這小子有什么本事,沒想到也是個胡說八道的!” 眾人朝著那淳于越罵罵咧咧。 淳于越羞愧難當,黑著臉跳下大石,朝著遠處去了。 “這位先生說的好!” 那白發老者朝著葉千秋看來,葉千秋氣質不凡,卓爾不群。 這一出言,頓時便引得白發老者的注意。 葉千秋朝著那白發老者頷首一笑。 白發老者見葉千秋卓爾不群,朝著葉千秋點了點頭,開口問道:“敢問先生高姓大名?” “是否有意改一改《呂氏春秋》?” 葉千秋微微一笑,道:“貧道太乙山太玄子,《呂氏春秋》乃是奇書,字字珠璣,難以改之。” 白發老者聞言,臉色突然大喜,直接從那石墩上走了下來,奔至葉千秋身前,拱手道:“先生是太乙山太玄子?” “先生莫非是就是道家新任掌門人?” 葉千秋微微頷首,笑道:“正是。” 道家天人合一之事,葉千秋早已經讓弟子傳揚天下。 雖然道家重歸一統之時才過去了一個月。 但咸陽距離太乙山不過七八十里路,咸陽城的官宦王公知曉道家之事,并不奇怪。 更何況,葉千秋適才聽聞此白發老者好像被人稱為綱成君。 綱成君蔡澤,也是秦國四朝老臣,曾經出任秦國相邦。 聽聞此人頗喜道家之學,深諳道家月滿則虧的思想。 見到自己這個道家掌門人,有如此反應,也實屬正常。 白發老者一聽,大喜過望,朝著葉千秋拱手道:“太玄子先生入咸陽,真是可喜可賀的大事。” “太玄子先生若是有空,可隨我至相邦府上。” “相邦若是見了太玄子先生,定然十分高興。” 葉千秋聞言,笑道:“今日我尚且有要事在身,來日定然前往相府拜訪。” 蔡澤朝著葉千秋拱手道:“先生一定要來,老夫在相府恭候先生大駕。” 葉千秋笑著點了點頭,和逍遙子等人道:“咱們走吧。” 隨即,帶著逍遙子等人離開了這熱鬧之地,朝著長陽街行去。 蔡澤看著葉千秋遠去,臉上浮現起一抹狐疑之色。 不過,旋即,他便又走上了石墩,朗聲道:“《呂氏春秋》人人都可改之,山東六國士子猶可改!” 他身后的那些門客也跳上了石礅,齊聲高呼:“《呂氏春秋》人人皆可改之!山東六國士子猶可改之!” 其余看熱鬧的,也是看熱鬧不嫌事大,跟著吼了起來,一時聲浪連天。 …… 葉千秋帶著逍遙子等人來到了長陽街的一間客棧里。 這客棧便是道家在咸陽城的據點。 原先由天宗的一名長老掌管。 這名長老道號白云,和赤松子是一個輩分。 此時,客棧之中,一間廂房之內。 白云子已經將葉千秋等人給安排妥當。 “掌門,咱們接下來,該做何事?” 逍遙子在一旁問道。 葉千秋聞言,淡淡一笑,只說了一個字“等”。 逍遙子點了點頭,其余五人只管跟著葉千秋,聽葉千秋發號施令。 葉千秋相信,今日在城中他與綱成君蔡澤表明身份,一定會引得有心人的注意。 最重要的是,他要讓嬴政知道他已經到了咸陽。 蓋聶作為嬴政的首席劍術教師,咸陽城中的動靜,他不可能不注意。 只要蓋聶聽到了他來到咸陽的消息,自然會來找他。 葉千秋也不怕蓋聶找不到自己,鬼谷絕學之中,有一門專門尋自己人的法門。 葉千秋雖然不是鬼谷派的人,但鬼谷的絕學他可是門清兒。 ……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