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晚風拂柳笛聲殘,夕陽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壺濁酒盡余歡,今宵別夢寒。” “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問君此去幾時來,來時莫徘徊。”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人生難得是歡聚,惟有別離多。” “……” 秋末時節,枯黃的樹葉到處飛舞著,落在大地上。 長長的官道上,一陣溫潤而又脆氣的歌聲從陸無雙和程英的嘴中唱出。 葉千秋騎著一匹馬,而陸無雙和程英則是坐在白猿的左右肩膀上。 這樣奇怪的組合,讓時不時從大道上經過的路人眼中充滿了驚訝之色。 著實是那白猿高大,尋常人看到只有躲閃的份兒,但又看到兩個少女坐在白猿肩上唱著悠揚的曲調,又覺得好奇。 這一路行來,越往北,天氣越寒冷。 秋末將盡,馬上就要入冬了。 北方和南方的冷是不一樣的。 北方是干冷,而南方是濕冷。 陸無雙從來沒有離開過父母,剛開始的時候,還挺興奮,但時日久了,便不免有些想爹娘,連話都少了許多。 不過,終究還是年紀不大。 憂傷的情緒來的快,去的也快。 葉千秋教兩人唱著簡簡單單的《送別》,曲調悠揚間,充斥淡淡的離愁。 從嘉興陸家莊離開兩個月后,葉千秋方才帶著陸無雙和程英來到黃河北岸的風陵渡頭。 而此時,已經是冬日。 前幾日,黃河兩岸連下了幾日鵝毛大的雪。 黃河水已經有了結凍凝冰的跡象。 好在,葉千秋白天帶著白猿過岸,河水尚且沒有凍上,尚且能渡船。 剛到了風陵渡口,只聽得吵嚷一片,驢鳴馬嘶,夾著人聲車聲。 葉千秋帶著兩個小姑娘和一頭高大白猿一出現,頓時引得眾人圍觀。 著實是因為這組合有些奇怪。 不過,因為葉千秋只身著一層單衣,再加上他整個人看起來著實不是等人之輩。 也無人敢擋他的路。 況且,還有白猿在一旁跟著,兩旁的路人皆是小聲議論著。 有些江湖人朝著葉千秋看去,低聲議論猜測著葉千秋的身份。 葉千秋到了鎮上最大的一家客店入住,還好他來的早,若是來的晚了,便是連連住的地方都沒有了。 這家客店喚作“安渡老店”,取的是平安過渡的彩頭。 店老板常年迎來送往,察言觀色的本事自然是一流的。 葉千秋一進店,便受到了熱情的招待。 葉千秋問掌柜的要了兩間上房,他自己一間,兩個孩子一間。 白猿只能自店外自己找地方去,葉千秋倒也不擔心,憑借白猿的功力,普天之下,除了他自己之外,恐怕還無人能敵得過。 葉千秋之所以走了兩個月才堪堪到了這風陵渡,只是因為一路上帶著兩個孩子,走走停停的,自然不能讓兩個孩子和他一般快馬急奔,兩個孩子還在長身體的時候,葉千秋可不會虧待了兩孩子。 還有就是,他還順便又去了一趟臨安城,宰了幾個奸臣宵小。 此番北上,葉千秋是奔著李莫愁去的。 但找尋李莫愁的下落的事,自然有各地的丐幫弟子,不用他自己操心。 況且憑借他一人之力尋人,自然比不上遍布各地的丐幫耳目。 所以,他自然也不著急,就這么有條不紊的一路北來。 進了店,葉千秋教店家燒了熱水,讓兩個程英和陸無雙洗了熱水澡。 又給兩個孩子加餐了一頓,雞肉俱有,還有一壺酒,是店家送的,讓葉千秋喝了暖身子。 葉千秋倒是不在意,給兩個徒弟一人倒了一小杯。 兩丫頭喝了一小杯,酒氣便上了臉。 兩人本就都是白白嫩嫩的,這一下,更顯得臉蛋白里透紅。 吃了飯,葉千秋讓兩個丫頭自去客房睡去,旅途勞頓,兩個丫頭剛剛修煉內功兩個月,自然是一身疲累。 到了夜里,北風一刮,又下起雪來,河水終于凝冰上凍。 剛剛結凍的河水,自然不能行車。 水面既不能渡船,冰上又不能行車,許多要渡河南下的客人都給阻在風陵渡口,無法啟程。 風陵渡上雖有幾家客店,但南來北往的行旅客商源源不絕,不到半天,鎮上的客店便早已住得滿滿當當的,后來的客商也無處可以住宿。 “安渡老店”的客舍寬大,找不到店的商客便一股腦兒的都涌來,讓店里顯得分外擁擠。 掌柜的費盡唇舌,每一間房中都塞了三四個人,余下的二十來人實在無可安置,只得都在大堂上圍坐。 店伙搬開桌椅,在堂中生了一堆大火。 眾人圍坐在火堆之旁,聽著門外風聲虎虎,一時都無睡意。 門外北風呼嘯,寒風夾雪,從門縫中擠將進來,吹得火堆時旺時暗。 眾客人看來明日多半仍不能成行,眉間心頭,均含愁意。 陸無雙和程英下午美美的睡了一覺,到了夜里,反倒是精氣十足。 陸無雙也不怕生,和表姐程英圍坐在大堂里,聽著那周圍的行商,江湖人在胡吹大氣。 一個山西口音的漢子說道:“這天氣真是折磨人,一會兒解凍,一會兒結冰,老天爺可真不給人好日子過。” 一個河南口音的矮個子道:“你別怨天怨地啦,咱們在這兒還有個熱火兒烤,有口安穩飯吃,還爭甚么?” “你要是去了開封府,這會兒指不定連命都得丟在那兒。” 那山西口音的漢子問道:“那是為啥子?” 那河南口音的矮個子說道:“蒙古人打下開封府之前,開封府就已經是鬧瘟疫鬧了好幾個月。” “短短幾個月時間,那城里的人是成片成片的死。” “后來,蒙古人雖然把城給攻下了,但蒙古兵也染上了瘟疫。” “蒙古兵和拼了老命的金兵激戰了十六個晝夜。” “據說,去年的開封府天氣異常奇怪,都過了立夏了,卻冷得像大冬天一樣。” “那些得了瘟疫的病人發熱、咳嗽、呼吸困難,非常怕冷。” “沒染病的人,一萬人里面也沒有一兩個。” “每天運出城的亡者,大概就有二萬人。” “等到了冬天,蒙古人進了城。” “那瘟疫依舊是沒止住。” “這今年一整年,光景都不算太好。” “聽說,現在開封府都差不多十室九空了,一家幾口人都死光的,絕不在少數。” 眾人一聽,當即又有人道:“這瘟疫怎么這么厲害,可找到了瘟疫的源頭?” 那河南口音的矮個子則道:“坊間都傳瘟疫的源頭可能在蒙古兵里,蒙古兵最開始先圍城了三個月,后來又撤走了。” “就在他們撤退以后金兵出城采集給養,有可能接觸了染病的尸體或者物品,在不知不覺中把傳染源帶回汴京城里。” “誰知道呢,反正,眼下的開封府是不能去了,去了就有可能要了命。” “從去年到現在,城里最起碼都死了百萬人了。” 眾人聽了臉上都露出膽寒之色。 一場瘟疫讓百萬人喪命。 著實是可怕。 此時,又有人說道:“蒙古韃子殘暴,比起金人更勝幾分,最好讓瘟疫把蒙古韃子都給弄死了,不然,蒙古人若是侵宋,那大宋可就岌岌可危了。” 大堂之中的人,一聽說起了蒙古韃子的殘暴,便你一言我一語的,說的更加熱烈。 這時,只聽得有人說道:“大宋和蒙古不是聯手滅金了的友邦嗎,怎會南下侵宋?” 只聽得一個湖北口音的漢子說道:“那是你不知道蒙古韃子那一年就已經兵臨過襄陽城下。” “若非郭大俠夫婦出手,再加上當時蒙古大汗鐵木真病重,蒙古大軍這才撤兵。” “蒙古韃子殘暴,覬覦大宋國土,大宋雖然土廣人多,但大宋軍備積弱,卻是比不得蒙古韃子的鐵騎。” “我看,那蒙古韃子是早晚還要再南下。” “只可惜,在我們襄陽城守城的守軍統制呂大人是個昏庸無能之徒,若是蒙古大軍再南下,就憑他,恐怕還真守不住蒙古人的猛攻。” 這時,又有人說道:“蒙古人若是南下襄陽,全城軍民奮力合擊,未必不能戰勝蒙古人的鐵騎。” 先前那人說道:“那是自然,我襄陽百姓,又豈能貪生怕死。” “只是怕那無能庸碌的官兒,害了全城百姓。” 一個四川口音的客人忽然嘆道:“其實守城的好官各地都有,只是朝廷忠奸不分,往往奸臣享盡榮華富貴,忠臣卻含冤而死。” “前朝的岳爺爺不必說了,被奸臣秦檜害的沒了性命。” “單單在我們四川,朝廷就屈殺了好幾位守土的大忠臣。” 有個廣東口音的客人憤憤的道:“國家大事,便全壞在了這些奸臣手里。” 這時,又有人說道:“其實大家伙也不必太過擔心了,不知你們聽說了沒。” “前些日子,大奸相史彌遠和他的那些走狗都死了,聽說史彌遠是被人活活嚇死的,死的時候,兩眼大睜,就在史彌遠的目光所看之處,掛著七個腦袋。” “而那七個腦袋正是史彌遠的鷹犬耳目“四木三兇”。” “此事,在臨安都傳遍了。” 有人問道:“四木三兇又是誰?” 這時,突然有人大聲叫道:“史彌遠死的好啊!” “這老賊擅權二十六年之久,一手遮天,為非作歹,魚肉百姓,無惡不作,用事專且久,論者紛起。” “他還專用諂媚卑鄙之人來鞏固他的權力,薛極、胡矩、聶子述、趙汝述這“四木”大奸臣皆是史彌遠最為得力的親信。” “正所謂“草頭古,天下苦”,便是說薛極和胡矩這兩個了。” “而李知孝、梁成大、莫澤三人和史彌遠狼狽為奸,人稱“三兇”。” “梁成大諂事史彌遠家丁萬昕,人言籍籍,人稱梁成犬。” “李知孝專欲斂財,不知紀積。莫澤貪瀆為害,甘為鷹犬。不少忠義之士受盡他們的殘害。” “四木三兇,奸臣當道,使得大宋國勢日微。” “史彌遠等人招權納賄、貨賂公行。” “還大量印造新會子不再以金銀銅錢兌換,而只以新會子兌換舊會子并且把舊會子折價一半,致使會子充斥、幣值跌落、物價飛漲、民不聊生。” “也不知是哪位高人將這些大奸臣通通給殺了的。” 這時,只聽得有人說道:“據傳言,此事和那無名大俠有關,無名大俠最喜歡割人腦袋。” 有人問道:“無名大俠又是誰?” 那人回道:“無名大俠是一個非常神秘的人物,是神是鬼無人知曉。” “因為,從來沒有人見過他的面貌,沒人見過他的人,所以,人稱無名大俠。” “大家應該有所耳聞,從去年開始,蒙古人的大官將軍最起碼死了五六十個。” “皆是夜半三更,便被人取了首級,掛在了城門樓子上。” “聽說,連蒙古皇帝也嚇的夜不能寐,睡覺都是睜著眼睛。” “這些事,據說都是無名大俠做的。” 這話一出,頓時引得眾人心情熱烈,你一句我一句的說道。 “這事早已經傳遍了大江南北,只是任蒙古人找了個底朝天兒,也愣是沒找出那位暗地里出手的大俠是誰。” “北地的百姓不都在傳嗎,是天上的天神天將下凡,替大宋掃除大患來了。” “唉,若是真有天神天將,就應該將蒙古皇帝也一股腦兒的給殺了。”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