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頁 長安的繁華,比之洛陽的熱鬧有過之而無不及。 正所謂,千百家似圍棋局,十二街如種菜田。 長安郭城共有南北十一條大街和東西十四條大街,把郭城內部劃分為一百一十坊。 其中貫穿城門之間的三條南北向大街和三條東西向大街構成長安城內的交通主干,其中最寬敞的是朱雀大街,闊達四十丈,剩下的那些雖然比不上朱雀大街的寬闊,但規模亦是不小。 葉千秋三個月后再下山,此時,已經是到了隆冬之際。 葉千秋帶著李淳風進了長安城后,發覺大道兩旁,都種著槐樹,在此寒冬之時,茂密的枝葉早由積雪冰掛替代,令人感受到隆冬的威嚴。 嚴寒的天氣,無損長安的繁榮盛況,街上車水馬龍,行人如鯽。 葉千秋和李淳風走在大街之上,看著那車水馬龍,二人身上雖然只穿著一件薄衫,卻是一點都不怕被凍著。 天寒地凍,對葉千秋和李淳風自然是沒什么影響。 他們師徒二人都是不懼酷暑嚴寒之人。 師徒二人一邊走著,李淳風一邊興沖沖的說道:“師父,我們去哪兒轉轉?” “我都好久沒下山了。” “要不,您老人家帶我去吃頓好的?” 葉千秋聽了,只說道:“聽說西市第一樓福聚樓不錯。” 李淳風嘿嘿一笑,搓了搓手,道:“好,那就去福聚樓了!” 二人朝著西市行去,經過長安城的延康坊后,他們進入了一條名為永安的大街,走在永安大街上,可以看到一條寬達十多丈的永安大渠橫斷南北,在前方流過。 一座宏偉的大石橋,雄據水渠之上,這座橋,叫做躍馬橋。 筆直的永安渠與永安大街平行的貫穿南北城門,橋下舟楫往來,橋上行以車馬不絕,四周盡是巨宅豪戶。 師徒二人過了躍馬橋,行了沒多久,終于找到了福聚樓。 進了那酒樓。 便有伙計上來熱情招待。 興許是葉千秋和李淳風的樣貌風度著實出眾。 惹得不少人頻頻注視。 李淳風一襲青衫,背負長劍,神采翩翩。 葉千秋亦是青袍,雖然看起來身無長物,但自有一種令人無法忽視的氣質。 李淳風和葉千秋在三樓坐了下來,要了些菜肴,坐在窗戶跟前,還能順便看一看窗外的景致。 不多時,只見那邊的桌上卻是坐了一個人。 那人身穿儒服,外披錦袍,身形高挺筆直,瀟灑好看,兩鬢帶點花白,有一種難以言喻的詭奇氣質。 他的目光卻是寒如冰雪,似是不含任何人類的感情。 他一人坐在隔壁的桌上飲著酒。 倒了一杯,仰頭喝完,然后繼續倒第二杯,又仰頭喝完。 如此來回好幾次,可能是覺得不太爽快。 直接提著酒壺往嘴里灌著。 片刻后,那人手里的酒壺應該是空了。 只聽得那人喚來伙計,又要了一壺酒,繼續喝了起來。 那人連喝了三壺酒,身上雖然多了幾分酒氣。 但是,整個人看起來還是異常的清醒。 可見此人的酒量十分好。 尋常的酒水,根本讓他難以喝醉。 李淳風坐在一旁,朝著葉千秋說道:“師父,若是人人都像這人一般喝酒,那這酒樓可就真的賺大發了。” 葉千秋朝著聞言,笑了笑,站起身來,走到那人的桌前坐了下來。 那人似乎沒有看到葉千秋坐下一般。 還是在自顧自的喝著酒。 葉千秋看著那人的面容,微微一笑,道:“閣下一人飲酒,卻是怎么喝都喝不醉,這樣不如不喝。” 葉千秋第一眼看見此人,便發覺此人的面容和石青璇的臉相有著幾分相似。 石青璇的美貌自然不需多言。 能和石青璇有些相像的,除了石青璇的親爹邪王石之軒,還能有誰? 葉千秋沒有想到會在這里碰到石之軒。 石之軒隱藏在長安城中無漏寺內數年之久。 他在長安城出現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只是,石之軒一副在這里借酒鄉愁的模樣,卻是讓人有些意外。 更古怪的是,明明是借酒消愁,但從他的精神狀態來看,卻和一般的酒鬼不太相同。 這時,石之軒抬起頭來,朝著葉千秋看了一眼,然后說道:“你坐到這里,應該不是為了近距離的看我喝酒吧。” “你認識我?” 葉千秋沒有直接回答石之軒的問題,而是說道:“只是覺得你有些像我的一個忘年交罷了。” 石之軒聞言,將手中的酒壺放下,道:“哦?是什么樣的忘年交?” 葉千秋道:“是一個比較可憐的小姑娘。” “小姑娘自幼喪母,親爹還不知道在哪兒,后來碰到了貧道,便和貧道成了忘年交。” 石之軒聽了,淡淡說道:“那你是覺得我像是那小姑娘的爹?” 葉千秋笑了笑,道:“不是,小姑娘聰明伶俐,善解人意,你只是長的和她有幾分相似罷了。” “這世上的人多了去了,面相有幾分相似的,倒也多的是。” “畢竟小姑娘說過,她爹好像已經死了。” 石之軒聽了,道:“這世上喪父喪母的可憐人多了去了。” “這小姑娘最少還能有你這個忘年交,倒也不算可憐了。” 葉千秋道:“你這話說的倒是有幾分道理。” “畢竟有的人能活下來,就已經是萬幸的事。” 下一刻。 坐在對面的石之軒突然兩手變化出難以捉摸的奇奧招數,朝著葉千秋攻來。 這兩手之間的變化速度,簡直快到了一定的地步。 這時,仿佛這酒樓之中出現了無數個石之軒,朝著葉千秋抬手一指。 葉千秋微微一笑,卻是一動不動,他知道這是石之軒的幻術。 這時,指風破空而至。 只聽得“嗤“的一聲。 這一指之勁氣,沒入了葉千秋的身體之內。 緊接著,石之軒的手停了下來。 他看著葉千秋,臉上露出異樣之色。 只見他打量著面色沒有絲毫變化的葉千秋,緩緩說道:“你是誰?” 葉千秋道:“相逢何必曾相識,我是誰不重要。” “重要的是,你還知道不知道你是誰?” 石之軒聞言,臉上露出冷酷無情的面色,淡淡說道:“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為什么要來找我?” 葉千秋搖頭道:“不,你是誰很重要。” “如果一個人不能認清楚自己是誰,那就會迷失自我。” “自我的迷失,往往會造成很大的麻煩。” “尤其是像你這樣的人。” 石之軒冷哼一聲,道:“你是天機子,對嗎?” 葉千秋聞言,呵呵一笑,既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這時,只聽得石之軒繼續說道:“天下間能受我一指,而沒有半分變化的,恐怕只有“人間真神”天機子。” “小女石青璇曾經和閣下同船共渡,到洛陽出游。” “一個月前,我收到了小女青璇的一封信。” “信中說,她近日會到長安來,和一位忘年交來見我一面。” “青璇信中所說的那個忘年交應該就是閣下吧。” “既然閣下已經到了,那小女青璇現在人在何處呢?” 石之軒有條不紊的說著話。 他似乎已經肯定了葉千秋的身份。 葉千秋笑了笑,石之軒的確是個聰明人,能從蛛絲馬跡當中推測到很多東西,當然,這也跟他沒有刻意隱瞞自己的身份有關。 “恭喜你,猜的一點都沒錯。” “但是……沒有獎勵。” “青璇現在在哪兒,貧道也不知道。” “不過,該出現的時候,她自然會出現。” “貧道在這里碰到你,只不過是巧合而已。” 石之軒卻是冷哼一聲,道:“巧合?” “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的事情。” “素聞天機子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天機子道長難道不是算到了石某人會到此處,所以才提前來等候石某人?” 葉千秋聞言,微微一笑,道:“你要是這樣認為,我也沒什么反駁的。” 石之軒道:“幾年前,慈航靜齋的梵清惠帶著凈念禪院的幾個老禿驢曾經找到過我的藏身之地。” “若非我跑的快,我恐怕已經被幾個老禿驢和梵清惠聯手給干掉了。” “據我所知,將我的藏身之地透露給梵清惠和那幫禿驢的,就是你天機子。” “不知道,你是否還記得這件事?” 葉千秋聞言,道:“的確如此,那只不過是貧道無聊時和慈航靜齋玩的一個游戲。” “誰知道她們那么當真。” “不過,貧道也知道,即便她們真的找到了你,你也能全身而退。” 石之軒目光灼灼的看著葉千秋,道:“你是如何找到我的?” “難道你真的通曉天機?” “如果你真的通曉天機,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葉千秋道:“什么問題?” 葉千秋話音一落。 只聽得石之軒說道:“人是否真得絕情滅性,方才能成就真正的自我?” 葉千秋看著石之軒,道:“當你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你的心里已經有了答案。” “既然已經有了答案,又何必多此一問呢?” 石之軒聽了,道:“因為心中還有遲疑,所以,才有一問。” 葉千秋笑了笑,道:“人是活的,法是死的。” “有些東西放棄了還能找回來,有些東西一旦放棄,就再也找不回來了。” 良久之后,石之軒才道:“今日方知,世上真有妙法高人。” “縱使是昔日的向雨田,也未必能比得過今日的天機子。” “我很好奇。” “像你這樣的人物,在這世上到底已經存在了多久?” “昔日的向雨田,你會不會也是見過的?” “你應該不是所謂的正道中人,但你也不是圣門中人。” “那你究竟是什么人?” 這時,只聽得酒樓的樓梯拐角處,傳來一道聲音。 “他不是人!” 第(3/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