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嗚嗚嗚……” 悠遠(yuǎn)綿長的號角聲在蒼茫的涼州大地響起,號卒呼氣從牛角傳出低沉有力,伴著踏下的馬蹄聲交相作和! 陳聞之仰頭望去,只見一面黑色繡著黑龍的大纛正從北方地平線上冉冉升起,在千軍萬馬的崩騰聲中似乎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老伙計你果然還是這個性子。” 陳聞之長嘆一聲, 這打法風(fēng)格還是一如既往的兇殘。 不過往日是袍澤,并肩作戰(zhàn), 如今自己倒是成了你嘴邊的肥肉。 “這樣也好,試試你這北地屠夫的牙口。” 陳聞之泰然處之, 不動如山的氣質(zhì)給了軍中的將領(lǐng)莫大的安慰,莫名的讓人心安,行軍打仗主將本就能引領(lǐng)軍心士氣。 洶涌的浪潮呼嘯而至, 仿佛要沖開天地間的一切。 “擊鼓!” 陳聞之從容下令道, “咚!咚!咚!咚!” 牛皮做成的大鼓傳來厚重的聲響, 沖淡了些許鐵騎踏地的陰霾。 魏明輔在陳聞之身側(cè)只是吶吶的看著,平靜的面容下已經(jīng)掀起了驚濤駭浪,這便是天下第一等的精銳涼州鐵騎。 往日從京城的老輩人口中偶爾提及, 卻不能感同身受, 如今親眼所見才曉得什么叫銳士! 什么叫天下第一等的精銳! 本應(yīng)該是大慶最銳利的矛,如今卻撞上了大慶最厚重的盾,真是造化弄人。 魏明輔轉(zhuǎn)身望去時,陳公依舊是云淡風(fēng)輕的模樣,不由得心生敬佩,心頭莫名的又生起了一份希望,或許局面遠(yuǎn)遠(yuǎn)沒有自己想的那么糟糕,這長矛未必能撞破這厚重的盾。 “傳令,兩翼張開,盾兵上前!” …… 從天上往下看去, 左右兩路邊軍散開,隊(duì)形略微有些散亂可厚重的陣型鋪開也不至于讓鐵騎一觸即潰,最重要的一點(diǎn)便是陳聞之不想讓全軍收縮在一起。 如果全軍龜縮,涼州的輕騎便可以從容迂回,利用箭雨不斷地消耗己方的有生力量,同樣在暴風(fēng)驟雨一般的攻擊中一旦出現(xiàn)了一道口子,那涼州鐵騎便會如同餓狼一般狠狠地撕開那道口子,扯出血淋淋的肉,狼吞虎咽入腹中。 各路邊軍還好,可大陣中的各地郡兵和禁軍卻很容易軍心渙散,若是形成珠卷玉簾之勢到時候兵敗如山倒,亂軍被鐵騎驅(qū)趕著撞向中軍。 那便是兵仙在世也在無回天之力, 所以兩翼必須拉開, 讓呼嘯而來的涼州鐵騎不能輕易的迂回穿插。 同樣這仗過后,那些生瓜蛋子見過了血,才會褪去身上繁雜的氣息,成為一名真正的老兵,不然帶著五十萬只羊無論如何也打不過十五萬頭狼。 陳聞之不在乎這一仗會死多少人, 畢竟戰(zhàn)場上本就是大浪淘沙, 活下來的人雖然少了些, 可戰(zhàn)斗力未必會比之前弱。 …… 在盾兵的前方原本押送糧草的板車早已經(jīng)堆積在陣前,形成一道堅實(shí)的壁壘。 可當(dāng)鐵騎出現(xiàn)在大慶軍中的那一刻,透過木板的縫隙往前看去,盾兵的手心還是有細(xì)密的汗珠浸出,嘴唇有些發(fā)白,回過神來時才發(fā)現(xiàn)整個背心已經(jīng)被冷汗浸透。 可終歸而言是提前列陣, 后方烏壓壓的人頭和主將從容的指揮并沒有讓軍心渙散。 “陳公,還真是料事如神。” 魏明輔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開口道。 “為時尚早。” 陳聞之引手一壓,令旗揮舞, 盾兵后方,長矛如林, 無數(shù)手持長矛的兵卒緊緊的握住手中的兵器,矛尖伸出在盾牌的縫隙中,里里外外有數(shù)層,如同雨后春筍一般。 數(shù)萬弓兵引弦,輕顫的地面讓弓兵的手沒有那么穩(wěn),額頭有冷汗滴落在布衣上,眼睛已經(jīng)瞇成了一道縫。 理智告訴他們這么遠(yuǎn)的距離,無論是拋射還是攢射都無法有效的殺傷敵軍,可那鐵騎沖鋒的氣勢還是讓人如坐針氈。 所有人都頂著莫大的壓力在等, 在等主將下令! …… “慶之,你怎么看?” 徐武望著那遠(yuǎn)處緊密的軍陣眉頭緊蹙,多年不見這老匹夫的龜殼還是那么硬,而且隱隱之間還有了不少的提升,鐵騎想要撞碎這龜殼還真沒那么容易。 “陛下曾在南地與這人有過諸多交集,如今局勢想來也不意外。” 白慶豐直言道。 “十則圍之,五則攻之,倍則戰(zhàn)之! “當(dāng)年十五萬大齊軍隊(duì)攻城,月余不下,像一顆釘子釘死在那駐南城,要知道那時候陳聞之手中不過半鎮(zhèn)二萬五千余人馬,何況其中大多老弱病殘尚且如此。” “雖說我涼州鐵騎兵鋒之盛遠(yuǎn)非大齊所及,又無堅城之利,可那陳聞之如今擁兵五十萬糧草兵器充足,此消彼長之下,想要一口吞下不大可能。” “慶之有一點(diǎn)錯了!” 徐武吶吶有些出神。 “那老匹夫守城,何止月余。” “當(dāng)年大齊進(jìn)退兩難之際,只得留下了一鎮(zhèn)精兵駐扎在城外扼守咽喉,整整八月有余。” “當(dāng)年我大勝歸來,率軍入城才曉得擂木滾石,金汁滾油早在大軍攻城時耗盡,城中糧草更是早就不無以為繼。” “那場面便是現(xiàn)在想想還是有些心悸,城中便是草根樹皮也難得一見,百姓軍士十不存一皆是骨肉嶙峋滿眼死氣,可即便是這樣那城始終沒破。” “若是有堅城,糧草,軍士,他能固守一地十年不下!” 徐武長嘆一聲,不過銳氣并沒減弱半分。 “可惜,這王八還是出了鐵殼。” 白慶豐適時開口道,兩人相視一笑。 “出了鐵殼的王八,能打,可……” “一仗而勝,何其難也。” 白慶豐策馬落后徐武半步,眼睛微微瞇著。 “一仗不行,那便兩仗!” 徐武嘴角升起了一絲輕笑。 “何況這一仗,非勝,必敗。” “就看這老王八敢不敢舍命一博了!” 話音落下, 旋即再次揚(yáng)起右手向著前方輕輕一壓。 “大纛傳令,全軍出擊!” …… “陛下有令,全軍出擊!”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