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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鄧范站在諸葛喬身邊，待蔣琬繼續(xù)去指揮忙碌，這才問道：“長，長樂宮？”

    “長樂宮是太后的居所。”

    諸葛喬簡單解釋了一句，鄧范眼神一凜，微微頷首，便不再多言。

    長安城周會六十余里，城內(nèi)雖然號稱八街九陌一百六十巷里，但大部分空間都被建章、長樂、未央等多座宮殿和一系列的附屬宮殿群占據(jù)。再扣除高官貴胄居住的北闕高第一帶，實際用于軍隊駐扎、百姓居住的區(qū)域并不很大，大體集中在長樂宮以北。

    待到數(shù)十年亂世，城中邑居散逸、諸多宮室夷漫滌蕩。近幾年來朝廷財政稍稍富裕，京兆尹著手修繕這片荒廢區(qū)域，重新建設(shè)里坊。不過工程進行的很慢，唯獨靠近長樂宮的黃棘、宣明兩個里坊，因為預(yù)定作為新設(shè)的長安營駐地，早早就修復(fù)完畢并且啟用。

    而這處軍營南面，隔著明渠，就是長樂宮。

    火勢突起之后，是長樂衛(wèi)尉李豐最早發(fā)現(xiàn)，也是他通過明渠上的橋梁最早趕到軍營，成了在前方指揮滅火的大員。按照常理，這自是功績。

    但問題在于，這件事情的發(fā)生，很可能與孫權(quán)有關(guān)。

    而長樂宮是太后的居所，太后是孫權(quán)之妹。

    太后與孫權(quán)不睦，兄妹兩人絕少往來，這是天下皆知的事。可長樂宮距離火場如此之近。就算太后本人無意，焉知她的身邊人會否牽扯其中？

    謹慎起見，火起時負責(zé)長樂宮門禁守衛(wèi)的李豐，都難免嫌疑。所以蔣琬毫不遲疑地要求，由費祎出面，協(xié)助李豐盯禁宮禁內(nèi)外。

    而如果再想的多些，孫氏在大漢朝廷內(nèi)部潛藏的力量未免太深，黨羽也未免太多了。而他們的圖謀必定更大，朝廷須得全力應(yīng)對，不能有半點親忽。

    鄧范和諸葛喬兩人并肩坐在大車的車緣，看著前方火勢漸漸熄滅，諸多人等依然四出奔忙。

    諸葛喬渾身衣物濕透，坐了片刻便覺徹骨的寒意透進他的肌膚之內(nèi)，渾身皮膚上乍起了無數(shù)個雞皮疙瘩，臉色漸漸發(fā)青。

    鄧范勸了他幾次，諸葛喬滿心憂慮兄長，斷然不肯離開現(xiàn)場。鄧范只得作罷，另去尋了一件氈袍，又叫人拿火盆來取暖。

    從火場里救出的人，此時按照蔣琬的要求，一一來到諸葛喬和鄧范面前，讓他兩人辨認。兩人瞪大了眼睛仔細看過，見到有脫身的士卒、有驛站里的仆役。兩人仔仔細細挨個詢問，可是說起驛站中那隊旅人情形，說起驛站中的火勢如何而起，竟誰也鬧不明白。

    再過片刻，蔣琬匆匆折返，臉色愈發(fā)難看。

    諸葛喬快步迎上去：“如何？”

    “火勢起得很快，但在火場里燒死的只有三五人，未見孫氏使者折損在內(nèi)。”

    諸葛喬如釋重負地松了口氣，隨即想到，這便證實了兄長一行人確有圖謀，于是心情更加微妙。

    鄧范搶上半步問道：“長，長，長安營駐軍為，為何……”

    他也有一肚子的問題，可這會兒心中焦躁，張嘴就舌頭打結(jié)，竟說不清楚。

    蔣琬知道他想問些什么，當下直接答道：“火起的時候，虎牙都尉張嶷帶領(lǐng)士卒前往武庫，領(lǐng)取當月的配給物資，這是正常流程，并無可疑。起火后他趕回營里，全力撲火救人，自家身受多處傷勢，這會兒正在急救。”

    鄧范點了點頭：“那么，外圍設(shè)，設(shè)卡清場的將士可有收獲？”

    “火場外圍東、西、北三面六個里坊全都封閉，一坊一坊地仔細搜過了，一無所獲。設(shè)卡清場的將士嚴查十四處路口，明渠東西兩端，沿水道搜監(jiān)，也不曾見任何可疑情形。過去半個時辰里，離開此地的只有羽林營的劉樾一行……他們是受皇帝旨意，前來探看火勢的。”

    鄧范“嘶”地倒抽了一口冷氣。

    諸葛喬也皺起了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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