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求援-《漢鼎余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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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郎君,接著怎么辦?”王延有些期待地問。
“打仗,就只有打仗了。”雷遠看看王延:“延叔你不會以為,我還能有什么迫退張遼的奇計吧?這里是戰場,一切謀劃到最后,終歸要體現在戰場爭衡,以廝殺決勝負的。”
王延自嘲地笑了兩聲,頷首道:“小郎君放心,說到廝殺搏戰,是我們的本分。我們必定會守住擂鼓尖隘口,擊退曹軍。”
想要擊退曹軍,現在看來有點難,要拼的是韌勁。雷遠在心里想。
說起來,雷遠完全取回前世的記憶,大概就只有一年時間。此前的將近二十年里,那些來自前世的東西,只是時常閃現的、匪夷所思的零碎夢境罷了。或許正是這些零碎夢境的影響,雷遠從小就文弱而缺乏安全感,因為他仿佛知道身處的世道是何等可怕,卻無法改變,也無法脫離。
直到一年前的某天,他忽然醒覺。于是那些從夢境中殘存下來的記憶忽然間清晰可辨,成了確定無疑的真實;而此前十余年身為廬江雷氏小郎君的人生,反倒變得模糊了起來,像是場夢。
雷遠依然是雷遠,但他覺得自己突然就積極了很多。面對這個亂世,他心中依然有畏懼,好在這畏懼并未讓他軟弱,反而迫使他有所作為,甚至使他躍躍欲試。
這一天里,戰局潰敗,兄長戰死,強大的敵軍步步緊逼。如果將形勢比喻成棋局,那雷遠這個新棋手剛剛坐定,面對的開局就是一副殘局。但棋手就是棋手,只要坐在棋枰之前,就有機會爭取勝利,有機會改變棋子們的命運。
雷遠在土臺邊緣找了個干燥的地方坐下。不間斷的長途趕路和作戰消耗了他太多體力,此前沖擊曹軍本陣時遭受的幾處傷患,也沒有得到真正良好的治療。今天以來先是情緒波動,再是精神高度緊張地全力謀算,這更加透支了他的精力。
直到確認梅乾身死的那一刻,雷遠才稍許放松,但這放松反而使得原本被壓抑住的虛弱感陣陣襲來。他覺得頭很疼,負傷的地方也疼,渾身上下都沒什么力氣,胳膊和腿都發軟。
但他的思維并未受到影響,身體上的痛苦,反而讓他的想法更敏捷,考慮問題更加周全。
“延叔,接下去的戰斗,必定是前所未有的苦戰、惡戰。”他略微壓低了聲音,同時揮手,令扈從們稍許散開些:“本來,依靠兄長的賁育之勇、再加上擂鼓尖的險要,縱使曹軍精銳,我們也能與之稍許抗衡……所以我在此前軍議時,敢于夸口說能據守五天,十天。但現在的情形已與當時所想大不相同了。兄長既然離世,之后的戰斗只怕就得用將士們的性命來填!”
王延皺起眉頭盤算片刻,又起身看看臺地前方的地勢:“畢竟我們還有千多人,都是各家豪族精選出的好漢子,怎么也能……”
雷遠擺手,打斷了王延的話:“延叔,你現在帶幾個人走,兼程追上本隊去找辛彬,向他如實稟報我這里的情形。我記得他說過,曾聯系吳侯和劉豫州,請求援兵十萬火急相助;所以你告訴他,眼下我只能死守三到五天,現在就是十萬火急的時候了,讓他看著辦。”
王延瞬間想道:此前小郎君沖擊曹公本陣的時候,自己不在;現在小郎君將要死守擂鼓尖隘口,同樣千難萬險的時候,難道自己又要脫離于外么?這算是運氣?還是倒霉?
王延下意識地想要反對,然而對雷遠的信任又迫使他遵循命令。
他深深地俯身行禮:“小郎君放心,我必然帶著援兵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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