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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孤落雁險些被他嘔死，一個勁兒翻白眼。

    倒是那兩位神影冰冷的臉上都是露出笑容；真的很少看到孤落雁如此沉不住氣的樣子，這個左小多，仿如天生就帶有一股子親和感，讓人對他生不起什么反感。

    嗯，雖然每次初初都要被他氣得想要揍他，卻又難以付諸行動，終究是很難真的討厭他的。

    那感覺，就好像自己家的頑皮孩子一般。

    頑皮孩子跟熊孩子存在的本質的不同，可以打，可以罵，但是，絕不會生出厭惡之心。

    音頻打開，凄美卻又混雜著豪邁的前奏完成，孤落雁的聲音，以幾分感傷的韻味，輕輕的響起。

    “也許我告別……”

    左小多閉著眼睛，一路聽下去，直到聽完；未做任何評價，卻皺起了眉頭。

    “怎么樣？”孤落雁此際竟然生出了忐忑不安之心。

    她乃是樂理大行家，自覺自己在“血染的風采”這首歌上，已經竟自身造詣發揮到淋漓盡致的地步，自己聽來，已經是完美。

    可是此刻面對左小多的品評，居然心虛得很，捫心叩問，自己是不是已經盡了力，已經做到最好了呢？

    “這首歌的立意是以心感人，非是純然借助音律調動人心，你現在整首歌的旋律節奏過于悲涼，過猶不及，建議增加鼓點應和，重鼓遠聲。其他的，倒是沒啥大問題。嗯，這首歌的主旋律高潮部分，若是能夠增加和聲，增加厚重感，應該會好上許多。”

    孤落雁聞言眼睛一亮，立即將左小多的建議都記了下來。

    以她的樂理造詣，早已在左小多說過之瞬，已經在心中模擬演奏了一番，雖止神游其韻片刻，卻已知高下，不禁大為佩服。

    “還有，你的歌聲……”左小多斟酌了一下，終于決定還是直言不諱：“實在是太悲了！”

    “嗯？”

    “這首歌，確實悲涼，但個中悲涼最多僅能占據三分之一的分量；”

    左小多沉聲道：“那種無怨無悔的犧牲，那種直面生死的豪邁，那種生死看淡的情懷，還有那屬于英雄的驕傲感……才是最重要的，你過分注重其中的悲涼意味，實有本末倒置之嫌。”

    孤落雁沉思起來，道：“能說得再明白些？”

    “明白些就是……”左小多想了想，道：“我創作這首歌的本意，不是讓人聽了哭的！明白么？”

    “我是要讓人聽了之后，胸懷激蕩，恨不得自己就沖上日月關……去戰斗！”

    “這樣的感覺氛圍你能懂不？”

    左小多道：“沉重中帶著豪邁！悲涼中帶著升華！縱然犧牲仍是無悔！沉思中滿懷熱血澎湃……大約就是這樣的感情氛圍。”

    孤落雁皺著眉頭，開始尋找這個感覺。

    左小多淡淡道：“如果還是把握不到的話，不妨換個角度去想，暫時將這首歌拋之腦后，去想一想正在前方戰斗的武者們……其實他們每一個人，在離開家鄉去日月關的時候……或許有人會想建功立業，光宗耀祖，榮耀后世，但……更多的人，都是心懷一種……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回還……這樣的心態的！”

    “也就是說，既然離開家，到日月關，到前線，本就是準備著隨時犧牲的！”

    “所以生死，對他們來說，實在是太平常不過的！實在是不值一提！而他們在乎的，他們的死，他們的犧牲，能夠展現出什么樣的價值！”

    左小多皺眉道：“落雁大明星，恕我直言不諱，你雖然唱了不少歌，但你的目光心神，絕大部分都是著落在那些武者、那些英雄的遺孀家屬身上了，唯獨對于英雄本身……”

    “恕我直言，你或者并不了解！”

    左小多尖銳的道：“如果這樣，你是萬萬唱不好這首歌的！”

    “歌乃心聲，這個道理，不用我說吧。”

    孤落雁被他說得汗流浹背，半晌無言！

    孤落雁沉思良久之余，竟自站起身來，恭恭敬敬的鞠躬：“謝謝小多弟弟指點，我受教了！”

    “我回去再修改一下，然后再來向你請教。”

    左小多好奇的道：“你不是只能留此五天么？怎么到現在還沒走？你這鍋我可不背啊！”

    孤落雁苦笑：“這鍋你不背還真不行，就是你提出來的那個計劃，南薊城的展總督感覺這個主意實在太妙，現在南薊城上下，都在開展這個選拔活動，軍民氣氛格外的熱烈……”

    “所以展總督和我商量，拜托我這邊再多推遲幾天……因為氣氛，還沒有到燃點。”孤落雁苦笑不已。

    “罷了，我算是徹徹底底地做了一次工具人。”

    左小多沉吟了一下，道：“既然如此，那么……南薊城的選拔，會不會有問題？需要提防那些頂著烈士遺孀的名頭，前去占據一等座的官員家眷們。現在可是網絡時代，一個照片，一段錄像都有可能鬧得整個世界都知道呢。”

    孤落雁道：“這一節，他們是不敢的；我除了請人出面嚴格規定之外，還派出了糾察隊前來，可以確保萬全，這一次，是真真正正對英雄的家眷們，盡一份心意。”

    左小多瞇著眼睛道：“可這樣一來，你所承諾的一千張票，豈不是就太少了？”

    “的確是太少了。”

    孤落雁皺眉：“無論如何，都有不能去的……這些年，犧牲或者殘疾的武者英雄們，何止千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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