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怎么就直接說了啊!戲唱到一一半,忽然有一人跳下臺說我不干了,我們演的是戲,不是真的。 慧明的話說得很直白,但是李世民并沒有生氣,反而站起身笑道:“慧明大師,您現在怎么跟個無賴一般,朕是那種人嗎?” 慧明依然是一副毫不在乎的樣子:“不然呢?自從梁武帝三次舍身同泰寺、陳武帝陳后主都舍身佛寺以來,但凡帝王,都對佛門警惕再三。同泰寺所受三億錢,如今是我佛門洗脫不去的污穢。 不用陛下說,就是我佛門中人,也對此等做法不恥。但是,伴隨著佛門的發展,如今我等已經大多一心向善。尤其是朝廷的銀行成立以后,更是連放貸之路,也主動斷去。 我等出家皈依佛祖,所求不過清靜。所以,哪怕是陛下要求佛門必須被管控,建造寺廟必須獲得朝廷許可,出家之人需有度牒,我等都接受了。如此,依舊打消不了陛下對佛門的警惕之心嗎? 梁武帝篤信佛教,朝堂中奸佞四起,是他跟佛門共同的責任。全部推到佛門上,是為君主隱,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陛下是歷代以來少有的英主,應當知曉老僧所言,并非推卸責任。因梁武帝而滅佛,到了大唐,也該停下了。如果陛下覺得老僧說的難聽,請治老僧大不敬之罪,老僧欣然接受,愿意火化此身,向陛下賠罪。 老僧活到現在,已經遍嘗人間疾苦喜樂。梁武帝以來,歷代帝王對于佛門的偏見,也該解除了。如果能以此身而進諫成功,老僧亦無愧于佛門萬千信徒了。” 說完,慧明就閉上了眼睛,開始念起了經文。 李世民并沒有坐下,也沒有震撼,而是,面帶錯愕之色。倚老賣老,拿命要挾,本來是世家的手段,許久不見,想不到今天在慧明的身上又見到了。 慧覺弘遠見慧明意志堅定,也只能由跪改坐,一起念經。 自御座而下,李世民邊走邊說:“慧明大師既然敞開天窗說亮話了,朕今日也就不隱瞞了。沒錯,朕對佛門警惕至深,但是并不是全部因為梁武帝,而是因為你們佛門本身。” 聽到皇帝的話,三人都停止了念經,驚訝的看著走到近前的皇帝。 坐在李澗搬來的椅子上,李世民居高臨下的說:“梁武帝就是一個蠢貨,相信神佛那些虛無縹緲的東西,從不關心自己的王朝百姓。但是,你們以為朕警惕佛門全部是因為他,那就大錯特錯了。 首先,佛門之人,自稱出家人,脫離人世之外,卻反而要接受世人供給,此其一。宣揚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雖犯罪過,但只要供養佛祖,潛心悔過,死后亦可極樂,給許多人以僥幸之心,此其二。 囤積錢財,秘而不宣,私放高利之貸;積攢廟產,不受管束,拒絕繳賦,此其三。未管束之時,凡上等州府、大好山河,必開佛寺;凡開佛寺,引渡出家者無數,此其四。 有這四條罪過在,朕難道還要放任你們不成?天下人都被你們引去信佛,朕跟誰收賦稅?軍隊到哪兒去募兵?開戰的時候,拿木魚去敲敵人的騎兵?能跟百姓收賦稅的只有朕!普天之下,莫非朕的土地!” 慧明嘆息了一聲,皇帝看似說的很多,但是,歸根結底,最重要的,卻是最后兩句話。這是無解的難題,以佛門現狀,要所有人不接受百姓的香火錢是不可能的。就是現在,因為沒法私放貸款,佛門的收入已經減少了很多很多,一些僧人已經有所抱怨了。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在僧人的身上,也是如此。 至于廟產,打從梁武帝時期到現在,都是佛門緊緊把控的。那么多的土地,僧眾自然種不完,所以,好多時候都是如同地主一般出租出去的。土地所屬寺廟,只要收租就好。 毫無疑問,這兩樣,都刺激到了皇帝的逆鱗。 一樣臉色不怎么好看的,還有袁天罡等人。道門其實跟佛門沒什么兩樣,最多就是這些年來低調的很,整體實力沒有佛門那么深厚罷了。 繳稅,被監管。 皇帝的話語,被濃縮以后毫無疑問就是這個樣子的。 但是.... 這兩樣,都觸及到了佛道兩門的敏感神經。 說到底,兩門中如同玄奘一般,是真正為了修行而加入的,還是半數以下。更多的人,是為了逃避朝廷的管束,渴望著“出家”以后獲得“自由”。 如果接受的話,恐怕他們反而要成為兩門中的罪人了。 冷汗,從每一個人的鬢角淌下。 張了張嘴,哪怕是巧舌如簧的袁天罡,也被皇帝的野心嚇到了。 如果答應,道門還是道門嗎?佛門,還是佛門嗎? 天氣不熱,但是六人都是如墜冰窟。 皇帝已經開出了他的條件,今天,他們沒有回答的話,如何能離開太極殿這張深淵大口? 眼看著六人都是一副隨時都會昏闕過去的樣子,李世民笑了。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