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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都這把年紀了，怎么能拿花來比..啊？”林白蓮習慣性地自謙了一下，突然發覺林當的話里有話。她愣怔地看著林當，半晌才喃喃地說：“相貌那是沒得說，平生少見的美人，只可惜啊！”

    “只可惜什么？”林當一雙大眼睛里閃爍著濃濃的求知欲。林太太突然對上這么一雙澄澈的大眼睛，清亮得從這雙眼睛里能看到自己的倒影。雖然很模糊，但是林太太還是立刻挪開了目光，不愿再看。

    這樣的林當讓她厭惡，這樣干凈澄澈好還帶著單純渴望的林當，很快就讓林太太想起了小時候的林當。那個時候林當還沒有發燒，人也不傻。脾氣乖順，長得又好。林富貴雖然更喜歡兒子，可是對這個嫡女也很上心。每日回來不論多累總要抱抱林當，再問問林當這一天都干了什么，吃得如何！

    小林當隨隨便便一句話就會讓林富貴笑出聲兒來，而林太太就只能干笑地搖曳著自己的衣裙給林當添茶，以此期待林富貴能多看她一眼。卻不料，林太太用心照料，卻換來林富貴怪她照顧小林當不用心。只說這么小孩子讓她喝什么茶水。說完還抱著林當拂袖而去，從此后，林當就被林富貴帶給了林富貴的奶娘牛秀英—牛婆子照看。而林太太也就很少再見到林富貴。

    后來，隨著府里頭的姨娘越來越多，林富貴愈發不常來正院。而林太太在日復一日的等待中，在一次又一次的失落中，終于將期待全都化成了怨懟。并且還將其中最重要的怨念全都放到了小小的林當身上。林太太至今也還是這么認為，如果當初林當能跟庶女林眉那樣識時務會看眼色，隨便說一句什么將林富貴的注意力引開，林富貴又怎么會怒氣沖沖拂袖而去？

    林太太雖然不受林富貴的寵愛，但她畢竟是林富貴明媒正娶的嫡妻，林富貴又不是個寵妾滅妻之人，后院一應都交給了林太太打理。林太太見不到林富貴，又不敢對后院小妾如何，故而只能將滿腔怨懟全都發泄到了自家的女兒林當身上，反正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她不替自己承受誰替自己承受？

    這么一想，林太太對于林當那點子隱隱的愧疚立刻就煙消云散。后院的婆子一個兩個都是見風使舵的人，雖然牛婆子是林富貴的奶娘，但是牛奶娘性格溫和，不爭不搶，倒是不敢將林太太的作所作為告訴林老爺；她心疼林當小小年紀為母親不喜，生怕自己跟林富貴這么一告狀，林當的處境會更加不好，所以就只能拿出自己的體己銀子貼補林當，這么一來二去的，林當倒是平順地到到了五歲。

    林當六歲那年發了一場高燒，燒到都抽筋林太太也沒有給她找郎中，直到第二天早上才匆匆忙忙尋了個來，但是已經錯過了最好的時機，小林當高燒退了以后，人也變得癡癡傻傻。她看人時目光呆滯，跟人說話也只會冷笑，有時候偶爾清醒也會拿冷厲的眼神直勾勾看人，看得那叫一個瘆人。

    林太太僅有的愧疚，就在林當的眼神中漸漸消融。她覺得自己還是挺有先見之明，仿佛冥冥之中知道這個女兒以后不成氣候，以后會癡癡傻傻，要她又何用，疼愛又何必？

    后來的后來，林太太先聲奪人將林當的病怪責到了奶娘身上，愣是讓林富貴將對林當的愧疚轉移到了林太太這兒。那些時日林富貴每日也肯往林太天這處來了，對她也溫柔了許多。林太太松了一口氣，想著借機再生一個兒子，這樣她地位穩固了，往后也有保障了。

    奈何，也不知是她的身子弱，還是她生下林當傷了身子。反正林富貴沒少撒~種，但是林太太這邊就是不發芽。日子久了，那點愧疚并不能抵得上沒有兒子的煩惱。林富貴又開始往家一個接著一個納妾。但是因為對于林當的那點子愧疚，林富貴還是給了嫡妻足夠的面子。

    只是，這么點面子，林太太根本看不上！

    所以，她恨！恨林富貴，恨后院的狐媚子，恨那些庶女庶子。可是林太太最恨的人依然是林當！在她看來，如果沒有林當，她也不會這么倒霉、如此被動！

    ******

    深吸一口氣，林當將腦海中突然閃現的關于林太太和原主的過往片段一一理順，又很克制地將自己那些不可名狀的排山倒海的怒火給壓下去。

    林當給自己灌雞湯：林當，人生苦短，不要為小人傷心，莫要為渣渣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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