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墟-《遺失的云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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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降下最后的挽歌,塵埃還在空氣中掙扎。
更多塵埃的命運是悲慘的,它們被殘陽枯黃的光斑給釘死在落敗的綠色葉子上、斷裂的夯土塊上、裸露的河床上……
四道梁和二道梁被攔腰給劈開了,這是此場浩劫留給大地的最深的兩道疤痕。
山楂樹張牙舞爪地插滿了疤痕表面……
那,是死者們的唯一墓碑。
當時,即使是最柔嫩、弱小的樹苗,在大力面前也沒有放棄過最后的抗爭和掙扎,扭曲的樹干記錄下那一刻的慘狀。
浩劫對眾生是公平的,土壤深處的蚜蟲被翻了出來,光斑下,可以清晰地看見蚜蟲瀕死前的恐懼和哀怨;一頭強壯的牦牛更慘,斷裂的樹干從它的右臀劈斬刺入,身體一側露出形同斧子的銳利木茬子的另一端;甘花溪源頭的天泉只留在記憶力,此刻已完全尋不見蹤跡了,它被身后的一個小山丘給生生埋沒了,不知道譚芊萩得知這天水的命運,會不會找一處曠野,給它立一個木碑……
那是一片草茬林立的沃土,走近,才看清是稻子,與腳腕平齊的稻茬是被橫向蠻力給切去的,裸露在地皮表面,它們沒有像谷倉一樣被生埋,看上去,是一股莫名的巨大推力將它們成畝成畝地、一下子給砍斷的……
大塊大塊、倒塌的房屋殘垣斷壁,其夯土上雕刻著死亡的軌跡,一層疊著一層,前赴后繼地,猶如落日余暉在黑暗吞噬白晝前揮舞著皮鞭打下的凄美波紋,溝溝坎坎,道道彎彎。
甘花溪并不是瞬間消失的。魚兒或許可以作為不屈服者的代表,它們的脊椎肯定曾經被劇烈地擠壓和撕扯,導致在死亡的一刻它們的鱗片全都立著,魚眼里裝滿了自打洪荒之初就有的生靈對生的渴望,也定格在了那一刻……
此時,在裸露的河床上,焦土再次承受著焦陽的炙烤,火焰炎炎,塵土瀟瀟,慈悲的塵埃刻不容緩地給大地蓋上了遮尸布……
看來,大堰河村的建筑是瞬間坍塌的。
看地皮表面,這里大概是原來村西頭何仙姑家的位置,為數不多的幾處瓦礫和斷墻帶全部朝孤山方向放下倒塌。
雖然在這里,不是大力施展的主戰場,大力的余孽力量相對薄弱,然而,焦土已掀翻,廢墟已空寂……何仙姑和其他村民看似沒有一絲生還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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