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霍冬以為事情已經結束的時候，他突然聽到有人說話：“冬子，我知道你和石頭的感情深，也知道你講義氣。但義氣又不能當飯吃，你怎么保證這片子能拍完？口說無憑，誰都會擔心。別嫌棄我阿金說話難聽，咱們這些弟兄就是打工仔，錢放到口袋里才會安心。如果你真想繼續拍，那也可以，能不能把剩下的報酬全部給我們？我們兄弟保證二話不說，全部都聽你的安排。”

    這位阿金是道具組的頭，他是資深的老道具師，也是劉石的老友。聽劉石生前說過，他們這群老友經常舉辦沙龍，在一起喝酒打屁，關系都挺不錯。

    但劉石他們這群人，當時同樣也都混的不怎么如意，那個沙龍就成為了失意者俱樂部，隱隱有著相互扶持的意思。所以這次成立劇組的時候，就優先用了這些老關系戶。

    霍冬臉色微微一變，沒想到首先反對的竟然是阿金：“金哥，你這么說不符合規矩吧？”

    阿金卻振振有詞：“冬子，劇組的情況我們都知道，你也瞞不了我們。劇組賬戶上的錢又不是你的，全都是石頭哥自己的或是借的。現在石頭哥人都不在了。他自己的錢肯定要歸還給他女兒，借的錢更是要還給山哥。劇組哪兒還有錢？難道你自己個人出嗎？那可是近1000萬！就算你說你來出，我們也不會放心啊！”

    而另一個“老關系戶”炳哥同樣在一旁幫腔：“冬子，聽一句勸，還是散伙吧！各方的損失都會少一些，還能給石頭哥的女兒留點家底。這樣吧！我們兄弟也不為難你，收到的錢可以還一半。石頭哥的事誰都不想的，大伙兒都讓一步怎么樣？”

    又一位“老友”軍子勸道：“冬子，咱們本來就是來幫忙的，收的錢比行價低了許多。那是賣石頭哥的面子，也不用瞞諸位，為的就是想再來一部《武林之夢》，一起刷點名氣，所以片酬方面就沒有計較。但現在石頭哥人都沒了，你讓我們怎么選？”

    “……”

    霍冬臉色越來越難看。目前的情況，那些沒什么關系的倒沒有發聲，原先的那些“老友”倒成為了反對的主力軍。真為劉石感到不值，交友不慎，交了一群白眼狼。那個沙龍一直是劉石出錢組織的，現在看起來，都喂到了狗肚子里去了。怪不得他們都是一群失意者，這性格方面就有著很大的原因。

    既然是這樣，霍冬就不準備給他們留什么面子了：“錢的方面你們不需要擔心。我已經和可可姐見過面，她答應繼續留給劇組，也同意繼續完成這部影片。如果你們還是懷疑，那強扭的瓜不甜，現在就可以滾蛋！什么‘剩下的報酬先給你們’，‘收到的錢還一半’，做什么美夢呢？把預支的片酬全部給老子吐出來！我也不想把事做絕，違約金就不要了。包括山哥那里借的錢，我同樣可以擔保。到影片上映以后，會慢慢的還給山哥你的。”

    買下別墅后，霍冬身邊已經沒留下什么存款，手頭上是相當緊張。新的合約更沒有簽下。原因已經說過，現在并不是最好的時機，總是要等到《武林之夢》的最終票房落定。因此說，等一個多月后，自己完全就能夠周轉過來。

    不過眼前還是很需要曹落山的那筆借款。而且同樣有著穩定人心的作用。再怎么說，劇組賬戶上有錢，與自己承諾以后出錢，這是完全兩個概念。一般人誰會相信自己會拿出幾百萬？就為了一個義氣嗎？義氣真沒那么值錢！

    “咳咳。”曹落山終于打破沉默，現在他的表態就至為關鍵了，“冬子，這件事能不能就這么算了？石頭哥可以保證，你拿什么來保證呢？我借錢是借給石頭哥，并不是借給你。別怪我說話難聽，到時候票房撲街，扔下一屁股爛賬，我找誰去要呢？”

    不能說曹落山的顧慮不對，霍冬就連忙解釋說：“山哥，這筆錢我可以簽字擔保，保證會歸還給你。”

    可曹落山卻笑著搖搖頭：“那我又沒什么好處。你是知道的，當時我是賣面子，連利息都沒要，白借給石頭哥三個月。現在石頭哥人都沒了，那面子還會有嗎？所以我決定拿回這筆錢。實在抱歉，你我都明白，這片子是藝術片，沒有一點盈利的可能，我退出還不行嗎？冬子，不瞞你，我已經向法院提出了申請，明天就會凍結劇組的賬戶。”

    “轟——！”

    包廂里頓時議論紛紛，形勢是急轉直下，如果賬戶都凍結的話，那就談不上什么開機了，唯一的結果就是清盤散伙。

    霍冬眉頭緊鎖，心中升騰起了一股無名火。果然人心最靠不住，竟然遭遇到了最壞的結果。

    按道理來說，曹落山借的錢，他想要回去也情有可原。但不能事先找自己商量一下嗎？何必要用這么激烈的手段？

    你這么一凍結，打了自己一個措手不及。那就像是在自己的背后捅了一刀！

    “山哥，你很好！”霍冬冷笑。

    曹落山卻無所謂的笑了笑：“冬子，說這些話又有什么用呢？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實際上你也沒必要強出頭。真的散伙的話，除了還給我那400多萬，其他弟兄再還你們一點，也能給石頭哥女兒剩下200多萬。你就硬要拍這部電影嗎？你就那么想把錢扔水里嗎？石頭哥可能也不會愿意，難道不給他女兒留點錢，卻留下幾盒不值錢的拷貝？”

    那個阿金同樣興奮起來：“對啊！山哥你說的對。我們做的又不過分，已經準備退還你一半啦！現在你的錢都被凍結，又拍不了戲，還想要我們怎么樣呢？”

    “對！就這么決定吧！”

    “冬子！這里面又沒你的錢，又不需要你來多管閑事？”

    “你別那么說。不過冬子，大家都是這么想，你就別硬撐了。這對所有人都好！想想石頭哥的女兒，你就不想給她留那200多萬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