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大嫂嘆口氣解釋，“黃葉的腿掏空了家底，黃葉媳婦的嫁妝都貼了進去不算，棉衣棉褲也拿去換了藥湯子，他們家沒幾身好衣裳的。”

    “居然這樣，”姜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大嫂，咱們黃家口，這樣的人家多么？”

    “不算多吧，”黃大嫂想了想開口，“也就兩三家，咱們村前面那個碼頭，汛期到的時候漲水就能用，聽說可以到府城，咱們村的爺們可以扛麻袋，比周邊村子好過一些。”

    “那個碼頭還沒廢棄？”姜暖滿眼驚奇。

    不怪她這樣想，而是碼頭特別簡陋。

    河里幾塊大石頭搭著幾個木柱，只有一臂寬，比獨木橋也就強那么一點點。

    “當然沒有，”黃大嫂微抬下巴，一臉驕傲，“咱們村的這個碼頭，可幫咱們賺了不少銀子呢。你看咱們村的房子，整整齊齊的土坯房，房頂還壓了幾塊瓦，這可不是一般村子能做到的。”

    這話，聽得姜暖微汗。

    若不是親眼看到黃家口又矮又破的土坯房，只聽大嫂這么說，她都以為自己住的是小別墅呢。

    什么時候，土坯房都能成了驕傲？

    不過，這話，姜暖卻不敢說出來的。

    “這碼頭確實功高勞苦啊。”

    “那可不，”黃大嫂滿臉笑意，“也是祖宗保佑，給咱們找了這么塊福地，周圍村子可是羨慕的緊，他們也想在碼頭搬貨，咱們的碼頭為啥讓他們占便宜？打了好幾次架才沒人敢打主意。”

    “還打了架？”姜暖感覺很不可思議，“怎么打的？”

    “你不是親眼見過？”黃大嫂疑惑地轉過頭，“你把這事給忘了？”

    “是，是吧，”姜暖摸了摸鼻子，說出自己的理由，“可能給嚇忘了。”

    “確實挺嚇人的，死了好幾個呢，”黃大嫂一臉唏噓，“幸好咱們村的爺們強壯，沒有傷亡。”

    “還死了人？”姜暖緊了緊喉嚨，“大嫂，官府不管？”

    “怎么管？”黃大嫂解釋，“這種兩個村子的斗爭，都是靠拳頭說話，官府也管不了，官府摻和進來就壞了規矩。”

    “這……”姜暖震驚地說不出話。

    什么時候官府的威懾力這么低？

    “別這那的，”黃大嫂敲了敲姜暖的腦袋，“別想那么多，官府平常不怎么管咱們的，他們最在意的是賦稅徭役，只要這兩件事沒差錯，別的事，他們根本不會插手。”

    “為啥？”姜暖呆呆地問，“百姓傷亡總不是什么好事吧，不會影響稅收嗎？”

    “當然不會，”黃大嫂奇怪地看著姜暖，“咱們的賦稅是按地數不是按人頭，雖然按戶服徭役，可一大家子那么多人，不差一兩個，影響也不大。”

    “原來這樣！”姜暖真覺得長見識了。

    “別多想，”黃大嫂以為自己的話嚇著姜暖，連忙安慰，“咱們村的爺們個頂個的強壯，不會出事，把心放到肚子里，安安穩穩過自己的小日子就成。”

    “我知道，”姜暖扯出一個非常勉強的笑，“大嫂，咱們還要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