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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摸了摸自己的臉蛋，感覺自己有點(diǎn)壞。

    周家珍渾然無覺地推小車去揀石頭，她裝滿了一小車的石頭后，后知后覺地滿臉通紅地跑過來，惱怒地扭了趙蘭香一把。

    “賀老二都沒有感謝，感謝他個(gè)啥勁兒啊感謝！”

    周家珍說完，又小小聲地解釋說：“前段時(shí)間我不是在看《鋼鐵是怎樣煉成的》嗎？他看見了，很高興地跟我分享了一遍心得體會(huì)。我們聊了幾句。”

    趙蘭香一本正經(jīng)地說，“這是本好書，你們要多溝通溝通，交流有益。”

    周家珍說：“那我跟你溝通啊。”

    趙蘭香趕緊擺了擺手，“我沒看完，跟沒看完的人溝通就是對(duì)牛彈琴。還是吳同志這樣閱讀廣泛的人才能跟上你的思想。”

    周家珍又狠狠地捏了趙蘭香一把，氣呼呼地去倒碎石頭了。

    下了工后，這天晚上趙蘭香沒有再做晚飯了，除了賀三丫年紀(jì)還小有些委屈地癟癟嘴之外，賀大姐卻是笑瞇瞇的，她吃著紅薯飯一口一個(gè)香甜，仿佛自己碗里的是山珍海味一樣。趙蘭香也跟著吃了一頓甜絲絲的紅薯糙米飯，雖然沒有油水，但是最近吃了很多油的胃卻接受得很好，畢竟糙糧解油膩、促消化么。

    ……

    半夜的時(shí)候，趙蘭香突然被一陣凄厲的哭聲吵醒。她一個(gè)激靈，翻身爬了起來。

    她舉著煤油燈，循著聲音走到阿婆的房間。

    黑黢黢的屋子漏進(jìn)了一縷光，老人家趴在床上嚎啕大哭，凹陷下去的兩只眼睛蒙了層藍(lán)翳，映著微弱的燈光顯得異樣的凄慘。

    阿婆抬起朦朧的淚眼，惱怒地說：“出去！”

    趙蘭香趕緊退了出去，把燈留在了桌上。

    她在外面問：“阿婆怎么了？”

    阿婆沒理她。

    趙蘭香住到賀家之后跟阿婆說過的話寥寥無幾，老人家并不想搭理生人，性格有點(diǎn)兒冷僻古怪。第一次她抱著想要去見見上輩子從未曾謀過面的阿婆的念頭，端了碗飯過去，賀大姐趕緊阻止了她。

    偶爾幾次見面還是賀家姐弟推著老人出來曬太陽的時(shí)候撞見的，阿婆看著趙蘭香這個(gè)陌生人的時(shí)候，眼神是絕無僅有的冷漠。

    賀大姐很快被趙蘭香叫醒了，她摟著阿婆有一下沒一下地?fù)嶂E的背。漆黑的夜里，她沒法比手勢(shì)，老人家抓著她的手傷心地哭：“柏哥是不是沒了。”

    賀大姐把燈拿了過來，跟祖母說：“不是。”

    “不要擔(dān)心，他很好。”

    “他是不是沒了？”老人家難過地又抹了眼淚。

    趙蘭香看著于心不忍，去把賀松柏叫了起床。

    他受了傷這幾天都睡得特別沉熟。

    賀松柏大半夜地看見床邊坐的女人，心跳得很劇烈，等他清醒過來才發(fā)現(xiàn)是真是趙蘭香在晃他。

    他揉了揉頭發(fā)，喑啞暗沉得聽不了的聲音，帶了點(diǎn)幾近崩潰的味道。

    他幾乎不成聲地說：“你又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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