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郡主記得成王妃跟她說過，當初從趙家帶來的武婢不愿貼身伺候，只安排在了外院干些灑掃的活計。

    這幾天秦千乘一直在幫著她查母妃的死因，但是一無所獲。

    聽說母妃屋里貼身伺候的丫鬟，早被父王杖斃了。

    難道她和秦千乘的行蹤，也被府里暗衛給盯上了嗎？

    想到剛剛進來的跛腿丫鬟有可能是成王妃的人，敏郡主緊張得心砰砰直跳，果然去取食籃子里面的碗時，就瞧見碗下壓著一張字條，寫著東街枳子巷幾個字。

    東街枳子巷是一個地名吧！

    這是什么意思？

    到了出殯的日子，成王妃的棺木從府里抬到郊外皇家園陵，成王數次嚎啕大哭，圍觀了成王府出殯的百姓們交口稱贊。

    “成王對成王妃當真是深情啊！”

    “是啊，聽說成王成親數年，從來對王妃言聽計從，別的王府寵愛妾室那些夭蛾子沒有，成王唯獨對成王妃深情。”

    “連三皇子才與蘇家小姐成親不久，還在外頭養著外室呢！”

    “你們聽說了吧，這個外室還是廢相家的小姐，那個被當今皇上賜給長公主駙馬做妾室的那個，三皇子要喊長公主駙馬一聲姑父，這皇家還真是亂糟糟的，三皇子竟揀了他姑父穿過的破鞋。”

    “不要命啦，皇家貴胄也是咱們能議論的？小聲禍從口出。”

    “不過說起來，成王是難得的深情啊，成王妃出葬，他哭得多傷心……”

    一路擠在街邊看成王府出殯的百姓太多，他們的話敏郡主多少聽進耳里了。

    如果沒有跛腿丫鬟給她塞的紙條，知道成王妃的死有蹊蹺，她還真會信了父王對她母妃的深情。

    但是自從她嫁入將軍府后，成王先是攛掇她對付那個綰兒，接著利用公主府的滿月宴逼走了阿朗，現在母妃又死得不明不白。

    敏郡主聽到他父王對母妃深情的話，只感得一陣脊背生寒。

    一個深情的人，對另一個人的懷念，絕不止在人前痛哭。

    殯葬隊伍出城時，成王傷心痛哭幾欲暈厥過去，然后穿著號衣的小趙氏，就過去扶上了成王，敏郡主看到這一幕，嘴角已經勾起了譏諷的冷笑。

    她以為，趙家會替母妃撐腰。

    但如今母妃還沒有下葬，他們已經為了利益，迫不急待安排了取代母妃的人接近父皇。

    她只覺得遍體生寒，從前她只看到父王母妃恩愛，看到趙家這個外戚是母妃背后有力的支撐，種種的種種，皆是假像，皆是虛妄。

    敏郡主心里涌上一抹悲憤，替成王妃不值，這時候一條手臂已經環上了她的后背，將她拖著半倚在他懷里，秦千乘緊實有力的手扣著她的后頸往他懷里壓。

    敏郡主不禁心里一暖，知道他是害怕觀看送葬隊伍的百姓，在背后議論她這個嫡女冷冰無情，成王妃死了都不掉一滴眼淚。

    人往往是這樣，只能看到了他們眼睛看到的東西，而選擇無視了背后的真相。

    誰能想到，她以為吊兒郎當的這個，在她絕望無助時，卻是最靠得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