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出,蘇祁就知道,他根本阻止不了唐惟。 上一代的恩怨那么轟轟烈烈,牽扯到好的壞的,各種復雜情緒糅合在一起,在唐惟身上留下來的,就是這樣的一個矛盾的綜合體。 他恨蘇顏,哪怕現(xiàn)在想她回來,也沒有一刻放棄過恨蘇顏。 “我只是送顏顏過來而已,叔叔不用這樣緊張。” 唐惟垂了垂眸子,他光是站在蘇祁公司門口,就吸引了無數(shù)來往小姑娘的目光,有眼尖的認出來了這是當年那個大名鼎鼎的薄夜的兒子,紛紛開始交頭接耳。 “你看門口站著的是不是薄家大少爺???” “我看像……”“要死了,這么帥?。‖F(xiàn)在的年輕人真是營養(yǎng)好,又高又白!” “人家豪門出來的,條件跟咱能一樣嗎,你看我們蘇總的女兒,嫩得跟掐出水一樣……”“他倆是在談戀愛?” “不知道啊,聽說蘇總女兒,坐過牢的,嘖嘖,怕是以后嫁不出去?!? “真的嗎? 蘇總這樣的人家,女兒還坐牢?。? 真是丟人啊,家門不幸,我說怎么消失了五年呢……坐過牢的女人怎么配人家薄家大少爺呀?” 議論聲音有點大,蘇祁皺起了眉頭,連著唐惟的表情都有些變色了。 只有蘇顏站在那里,任憑別人各色眼神的打量,她似乎已經(jīng)習慣了,也已經(jīng)麻木了,在別人對自己進行無知又骯臟的指指點點的時候,她甚至都不會痛一下。 生來就活在煉獄里的人,是不會害怕流血的。 有的時候甚至唐惟都覺得不爭氣,她就從來不開口辯解一句,從小到大,最開始蘇堯的事情,后來被誣陷的事情,蘇顏從來都不說一個字——她就靜靜站在那里,默默地等著那些刀子就這么捅到她身上來,連反抗都懶得反抗。 這個時候的蘇祁才明白,或許他真的沒有教會蘇顏如何愛自己。 她不懂反抗,是因為小的時候她一直都在被接受那些“她是安謐女兒所以沒資格說委屈”的洗腦,這個影響越來越大以后,導致遇到別的事情蘇顏也就從來不吭聲,本能讓她忍著,除了忍著,別無他法。 慢慢地,忍也就成為了習慣。 成為了習慣以后,便更加默許了那些議論。 “你該說的?!? 唐惟站在邊上,突然間從嘴巴里冒出一句,像是用盡了力氣,他看向蘇顏,“爭論也好怒吼也好,哪怕是毫無道理的罵街,你都該說出來的!你覺得我對,你就贊成;你覺得我錯,你就反駁,你的心態(tài)不該是這樣才對嗎? 你是那種被傷害了也可以無動于衷的人嗎?” 那些惡意,那些臟水,毫無顧慮地潑在她身上結結實實,可她應該說的,不管怎么樣,她都應該說出來去反駁的!蘇顏張了張嘴,像是忽然能get到一點唐惟在表達什么意思,可是接下去她茫然又令人心疼地說出一句,“那我該……說什么呢?” 那一瞬間,身為父親的蘇祁感覺自己內(nèi)心像是被人狠狠揪緊了,他連這都沒教會蘇顏,雖然此刻蘇顏臉上并沒有任何受委屈的表情,然而正是這樣的冷漠和空白,讓他覺得難過。 她活著和行尸走肉有什么分別? 蘇祁抓住蘇顏的手,像是想要把自己的力道傳遞給她,“你是我的女兒,你不該受這樣的議論和指責,顏顏,沒有人有資格去指手畫腳和背后說人壞話,何況你根本沒傷害過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