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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六章 不忍笑離【三】-《邊月滿西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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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咱們草原的酒太烈,飯菜也過于粗糙。若是讓遠(yuǎn)道之客還未飲幾杯就醉了。豈不是更加失禮?由此我特意從震北王域買來了客人們故鄉(xiāng)的酒水,還帶了一位能夠烹得一手王域好菜的廚子!”

    思楓說道。

    “三部公如此思慮周密,真是令在下愧不敢當(dāng)……本意承蒙大部公設(shè)宴厚愛,已是三生有幸。怎能又令三部公不遠(yuǎn)千里迢迢取來故鄉(xiāng)酒水?”

    震北王域的商隊(duì)領(lǐng)隊(duì)起身說道。

    他朝著帳內(nèi)的三位部公依次躬身而拜。

    言辭間極為誠懇。

    聽之令人動容不已。

    聽到這句話。

    玉容這顆一直懸著的心,放了下來。

    這只從震北王域來的商隊(duì)。

    只是一個(gè)象征。

    說其重要程度,還遠(yuǎn)遠(yuǎn)不到能讓這吞月部的大部公親自設(shè)宴的地步。

    但目前吞月部在這草原王庭各部之中,的確是屬于劣勢。

    因此不管這來頭大小,能耐多少,卻是都得提高規(guī)格。

    這也是思楓的意思。

    他曾暗中和玉容商量過此事。

    草原王庭要么就恪守祖業(yè),再不圖謀王域之地。

    要么就揮劍南下。

    馬踏定西,劍抵平南。

    縱觀天下興亡大勢。

    自古偏安一隅者,或許能報(bào)幾世太平。

    但終究會被逐步的蠶食、吞并。

    思楓每每和其姐姐言及于此。

    都憤恨萬分,握碎手中杯盞。

    在思楓看來。

    本該在行經(jīng)老人的王朝結(jié)束時(shí),趁著大亂,揮師開拔。

    但上一任狼王,守成有余,進(jìn)取不足。

    能配得上‘仁義’二字。

    但的確不是個(gè)能功成霸業(yè)之人。

    待狼王傳到了這一代。

    明耀的確是一位百年難出的奇才。

    既有草原人的血性膽魄,更有王域中人的計(jì)較謀算。

    但當(dāng)明耀繼位之后,天下已然五分。

    五王并立,氣同連枝。

    尤其是與草原王庭接壤最多的定西王域。

    更是在平定了天下之后,將矛頭調(diào)轉(zhuǎn)。

    對從草原王庭時(shí)刻都是一副虎視眈眈之姿。

    思楓無奈,但也著實(shí)沒有辦法。

    草原有史以來最偉大的狼王明耀,卻碰上了五王之中最具野心與膽魄的定西王霍望。

    既生明,何生望?

    雖然自明耀繼位以來,和霍望并無甚大戰(zhàn)。

    但思楓覺得,這一戰(zhàn)遲早難以避免。

    或許就在明天,或許會在十年后。

    但明耀要比霍望年長不少。

    他的時(shí)間,卻是沒有霍望那么充分。

    所以,先動手的,一定會是明耀。

    思楓對狼王明耀只有敬佩拜服之情,卻并無歸屬至親之感。

    他所考慮的,只有吞月部這一部的利益如何能安然無恙的同時(shí),再發(fā)展壯大罷了。

    思楓第一次和玉容講起這些天下事時(shí),卻是把玉容驚的目瞪口呆。

    在他的印象中。

    弟弟永遠(yuǎn)是那個(gè)前呼后擁,每日涉獵飲酒,不問部中事物的紈绔。

    但誰知他卻是借著射野兔子的名義,日日徘徊于草原與定西王域的邊境之處。

    甚至還屢屢削盡胡須,束起頭冠。

    混在商隊(duì)之中,前往集英鎮(zhèn)打探。

    玉容不知道的是。

    就連那定西王城,思楓都去溜達(dá)過一次。

    也正是因?yàn)槟且淮味ㄎ魍醭侵小?

    讓思楓本是浮躁異常的心,安穩(wěn)了下來。

    因?yàn)樗滥壳暗亩ㄎ魍跤颍€不是草原王庭可以輕易戰(zhàn)勝的。

    即便是勝了,也是殘勝。

    頭頂上的震北王上官旭堯,豈不就剛好坐收漁翁之利?

    到時(shí)他既能一舉擊潰草原王庭的殘兵。

    還能乘勝追擊,一統(tǒng)定西王域和草原。

    這么一來,他上官旭堯就成了天下最大的王!

    就算是高坐中都的擎中王劉景浩也無法與之爭鋒。

    想來,他霍望不愿意輕易用兵。

    一是因?yàn)樗麜r(shí)間充裕,二來也是怕這好處都讓震北王上官旭堯都得了去。

    雖然五王之間互有協(xié)議。

    不能互相功伐。

    但這是在五王的力量相對平等的情況下。

    若是霍望與草原大戰(zhàn)一場,實(shí)力大損,元?dú)獯髠?

    誰能擔(dān)保這上官旭堯不趁勢攻來?

    協(xié)議永遠(yuǎn)是麻痹弱者的。

    霍望和明耀之間也有協(xié)議。

    但今日你屠戮我邊境一個(gè)村落,后天我殺你一只輕裝狼騎的事,卻是每時(shí)每刻都在發(fā)生。

    鬧不大,雙方手下的文臣將帥自己解決。

    鬧大了,無非就是霍望與明耀之間互相修書一封,道一句誤會罷了。

    玉容看著眼前的弟弟侃侃而談。

    三兩句就讓這二部公芷文碰了個(gè)軟釘子。

    心中也是深感欣慰。

    她看著地毯上正中央的那一塊錦繡。

    又想起了父親當(dāng)年帶著他們姐弟倆彎弓射雕的樣子。

    隨即望了望帳外的篝火。

    吞月部的篝火,和草原王庭王帳的外的篝火一樣。

    燃起之后,永不熄滅。

    隱約間。

    玉容似是看到了自己的父親正在看著他們姐弟倆微笑點(diǎn)頭。

    一時(shí)間玉容竟是有些不能自持。

    趕忙端起面前的酒杯,借喝酒之姿,仰脖抬頭。

    讓那即將奪眶而出的眼淚,再倒流回去。

    身為吞月部的大部公,她決計(jì)是不能哭的。

    雖然她是個(gè)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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