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蕭錦侃不知道自己有多少年沒有來過景平鎮了。 尤其是在白天。 這還是頭一遭。 上一次是雪天。 雪夜。 再上一次是雨天。 雨夜。 但今天雖然是白天,卻也是一個陰天。 沒有明朗的太陽。 只有厚重的云彩,一層層堆疊著。 把天空壓的很低。 蕭錦侃望了望云,又看了看天。 突然覺得這云若是堆積的多了,堆積的久了,也會和石頭似的。 同人一樣。 在一個地方呆久了,總會習慣。 他已經習慣了博古樓內的環境和生活。 若是沒有什么必須要做的事情,他也不想走過寬闊的樂游原,來到這景平鎮中。 這世上能讓他有興趣的事本就很少。 除卻劉睿影以外,他也著實沒什么朋友。 不過自己無事,不代表朋友無事。 既然他答應了劉睿影幫他想想辦法。 那就一定得出門走一趟。 蕭錦侃自己是沒有辦法的。 但并不代表他師傅沒有。 如果他師傅也沒有的話,那此事卻也只好作罷。 不過無論如何,起碼他做了。 盡人事,知天命。 蕭錦侃對這六個字的領悟怕是要比全天下人都深刻的多。 他看到景平中有三五孩童正在玩過家家。 他們用各式各樣的葉子當做蔬菜。 往泥巴中倒入井水,像和面般做成各種炊具。 就這么自得其樂的玩著。 看上去惶惶亂亂,但又分工明確,各司其職。 “叔叔,你能幫我們提一桶井水嗎?” 一個小女孩奶聲奶氣的對著蕭錦侃說道。 蕭錦侃笑了笑,沒有拒絕。 博古樓內的人都知道他是瞎子。 卻是沒有人會讓他幫忙做些什么。 即便口中不提,他們的心里也是知道的。 但這小女孩不同。 她還沒有到能夠分辨出來的年齡。 何況蕭錦侃的一舉一動也著實不像個瞎子。 因此才會找他幫忙。 蕭錦侃笑了笑,沒有拒絕。 轉身走到水井旁給她提了小半桶水。 打多了,怕她拎不動。 小半桶剛剛好。 小女孩拎著小半桶水,招呼小伙伴來幫忙。 跑出去了數丈遠,才驟然停住腳步,轉過身來,奶聲奶氣的道謝。 只是當她回頭時,蕭錦侃已經不見了。 小女孩暗自詫異。 這人怎么像是一陣清風,走的如此迅捷,不出聲響。 但這疑惑很快就被玩過家家的喜悅所沖淡。 走過了水井處,蕭錦侃卻是停住了腳步。 他不想那么快的辦完事。 因為那樣就沒有多逗留的借口。 雖然沒有人催促。 但他還是喜歡為每一件事都找些借口。 即使蕭錦侃嘴里說著,自己喜歡虛度光陰。 但實際上,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有理由,有原因的。 而且這理由足夠強大,原因也足夠感人。 蕭錦侃想起了自己剛剛離開查緝司的時候。 其實他說的故事都是真的。 當時的他也的確是吃不上飯,所以去偷東西。 不過他偷來的錢,卻是沒有去吃飯。 反而都買成了酒。 酒如何能吃飽? 只能是越喝越餓罷了。 所以他只能再去偷。 他喝酒的時候,從來不吃東西。 但喝完酒之后,卻能自己吃下整整一桌子菜。 但喝完酒之后,他的身手的確也沒有那么敏捷。 一次才會被人抓到,熏瞎了眼睛。 說起來,這事讓他憎恨了自己的師傅很多年。 因為自己的眼睛剛被熏瞎之后,他的師傅就現身,賠了銀兩,將其救走。 蕭錦侃想不明白的是,既然師傅已經打定主意要收自己當徒弟,為何要眼睜睜的看自己被別人熏瞎了眼睛? 好在他的師傅也很喜歡喝酒。 不過他的師傅很有錢。 不用去偷就能買酒。 而且買的都是好酒。 還時不時的自創一點新鮮花樣去釀酒。 蕭錦侃在博古樓偷狄緯泰的黃光釀的黃瓜酒,也是得了他師傅的真傳。 終于在一次酒后。 他借著酒勁壯膽,問出了這個疑惑。 但師傅卻沒有任何回答。 只是告訴他說。 想不通的事,多喝點酒就想通了。 蕭錦侃爭辯說多喝點酒不是想通,那是遺忘。 但師傅卻告訴他,遺忘就是另一種方式的想通。 世事皆可原諒,固然是一種豁達。 但若世事盡可遺忘,豈不是更加超脫? 蕭錦侃沒有聽懂。 但他卻聽了師傅的話,多喝了很多酒,以至于醉死過去。 躺了一天半之后,他覺得心中的郁結的確是好了很多。 師傅就是師傅。 說的話總是沒錯的。 到了現在,他才明白為何當日師傅沒有救他。 因為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所作所為負責。 你做了什么樣的決定,就要承擔什么樣的責任。 它不能改。 你覺得偷錢喝酒更加重要,那就要受得了行竊后被抓時把眼睛熏瞎。 這是自己的因果。 旁人就算是想幫,能幫。 卻也是不該幫。 其實蕭錦侃不該這么窮的。 或者說再窮也不至于淪落到去做那梁上君子的地步。 他本來可以在查緝司一帆風順。 可是他不愿意。 蕭錦侃的性格其實有些變態。 有些變態喜歡折磨別人。 而他卻喜歡折磨自己。 這種折磨不是指每天拿著鞭子抽打自己的屁股。 而是蕭錦侃總想去做一些和別人不同的事情。 一個人如果很是落魄。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