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步步血腥【二】-《邊月滿西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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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湯中松對這樣的說教向來嗤之以鼻,因為他最恨的就是那些自我標(biāo)榜之人。
相反,他覺得人不就應(yīng)該當(dāng)哭當(dāng)笑。
不過心里想的,和實際做的,卻是云泥之別。
他把自己壓抑的太久了
他覺得心里很苦。
比小時候生了一場大病時那葉老鬼給自己抓的藥還哭。
藥苦,只苦在舌喉,穿腸而過之后不過是入了那五谷輪回之所。
病痛尚有苦藥可醫(yī)。
心苦卻沒有任何辦法可解。
湯中松知道自己回不去了,但起碼現(xiàn)在他的父母雙全,仍算平安,倒是給了他一絲慰藉。
人啊,總得有個家。
不一定要多大多奢華,只要屋頂能遮雨,四壁能擋風(fēng)就好。
這家不但是承載著你的身體,更是棲息著你的心靈。
累了困了,就讓心躲進去,讓身子睡一覺。
再不濟,就對著鏡子癡癡傻笑,總能好起來的。
湯中松的外在,向來沒心沒肺,說什么自古善變皆英豪,專一皆是蠢笨人。
但浪子最情深。
只談英雄天下,無暇兒女情長。
可惜英雄有淚,天下散亂,兒女不存,情長不可續(xù)。
湯中松這二十多年,經(jīng)歷的悲傷事,已太多。
他也想放縱。
他想放歌人間訴不平,縱酒揮劍斬人頭。
“我們回家,娘這就帶你回家!”
鄒蕓允說著就拉起湯中松的手。
但湯中松卻在原地悵然。
他不能走,也不能回。
無論心中的這份期盼有多么的強烈,他也不能離開。
雖然丁州府城的每一寸長街,每一處溪云,每一座長亭,他都了然于胸,但他還是不能離開。
自從入了定西王府之后,他做的夢越來越多。
以前,他幾乎是不做夢的。
即便做了,也記不住。
可是現(xiàn)在,每晚的夢都好像親身經(jīng)歷一般,是那樣的真實,甚至夢醒之后竟然還有了疲憊的感覺。
夢到最多的,還是那日自己離開丁州府城,前往定西王府的時候。
爹親無言,娘親淚眼。
只有樸政宏默默的收拾好行囊,又把馬車的韁繩扯了扯緊,然后靜靜的對他說了一句:“公子,該上路了。”
湯中松本想對這父母笑一笑的,畢竟這才是他的作風(fēng)。
不單是笑,還想笑時再擺擺手,聳聳肩,順便嘲諷一句娘親哭鼻子真沒出息。
可是他都沒有做到。
最終只是面無表情的上了馬車,在上車前拍了拍樸政宏的肩頭。
“溪云外,長街邊,前路盡兇險。無風(fēng)無雨無管弦,無語道哀念。人間熬煉,昂首望天,想做那酒中八仙。一壺濁酒悵聚散,聚散淚闌干。相千里,思愁泣,鞭影斷天西。此去經(jīng)年何時歸,但飲三百杯……”
鄒蕓允看湯中松不走,竟是輕輕的哼起了歌。
這首歌,是兒時鄒蕓允哄湯中松睡覺時常常唱起的。
據(jù)說,是他母親自己寫的。
每次湯銘出征前,鄒蕓允都會親自下廚,只煮一碗清粥,拌三碟小菜,放兩壺濁酒。
一壺和湯銘交杯飲盡。
一壺等他凱旋時,到丁州府城外提酒相迎。
聽到這歌聲,想起曾經(jīng)的種種,湯中松卻是再也無法自已,跪地掩面痛哭。
“你們回去吧!我不走!我不能走!快回去……給我滾!”
湯中松先是小聲抽噎著說,繼而大聲咆哮。
————————
“你是不是又喝酒了?!”
酒三半的面前卻只有一個人,是他的奶奶。
“我沒有……”
酒三半慌張的把酒葫蘆藏到背后說道。
“唉……癡兒,癡兒!你為何就如此不聽話?”
酒三半的奶奶說道。
酒三半因為理虧心虛,默不作聲。
但奶奶一不會騎馬,二從未出過門,她是怎么找到自己的?還是如此迅速。
“不需要找,我只要靠著這只老鼻子,聞著酒氣不管你走到哪里,我都能找到你!”
酒三半的奶奶指著自己的鼻子說道。
她似是看破了酒三半的內(nèi)心所想。
“這一路還好嗎?”
酒三半的奶奶緩和了語氣問道。
“我很好奶奶,我還認(rèn)識了很多好朋友!他們都可厲害了!一個是劉睿影,是中都來的,見過大世面,對我很是照顧,還有一個很漂亮的女孩子,叫歐小娥,是歐家的‘劍心’,人美性格好,修為也極高,她那把紫荊劍可是真漂亮啊……”
酒三半對著他的奶奶說道。
歐小娥不在身邊,酒三半本想給奶奶指一指劉睿影。
但當(dāng)他環(huán)顧四周時,整個跨院中只剩下自己與奶奶兩個人,常憶山,酒三半,劉睿影盡皆不知去向。
“你很喜歡那個女孩子?”
酒三半的奶奶問道。
“嘿嘿,我們是好朋友……”
酒三半摸了摸自己的后腦勺,有些羞怯的說道。
“朋友?我和你爺爺一開始也是朋友,你的父母一開始也是朋友,友情本就是愛情的基礎(chǔ)。世上的夫妻有誰不是先通過友情相識相知而后才能互生情愛?”
酒三半的奶奶說道。
別看酒三半平日里灑脫無比,但那只是他在不停地喝酒時。
酒三半的酒就是他的家。
不管是開心,難過,羞怯,還是憤怒,只要往嘴里添一口酒,便能找到歸宿。
可是現(xiàn)在奶奶就在對面。
她是一向反對自己喝酒的。
所以酒三半有些扭捏,胸口中堵著萬千話語,但卻又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想喝就喝吧,你也長大了……我就算再怎么管,你也終究是要飛走的不是嗎?”
酒三半的奶奶很是悵然若失的說道。
“飛走?我飛去哪里?”
聽到奶奶這么說,酒三半才把背在身后的酒葫蘆拿出來,往嘴里稍微的添了一口。
這一口很小很少,還不及他平時的一半。
要知道這可是他第一次當(dāng)著奶奶的面喝酒。
不過雖然酒入了口,酒三半?yún)s是不敢往下咽。
因為喝酒畢竟是要咽下去入了腸,才算是喝。
就這般含在嘴里,可不能算是喝酒。
酒三半的心里還是有所顧忌的。
畢竟一個習(xí)慣保持久了,不是能說變就變的。
但就這樣含著酒,卻是讓酒三半更加的痛苦……
憋得久了,滿臉通紅,他用鼻子猛吸了一口氣,卻又不慎把自己嗆住,酒從口鼻中噴涌而出,劇烈的咳嗽。
“你看看你……明明不會喝酒,還要裝什么千杯不醉?”
酒三半的奶奶說道。
“我會喝酒的!”
酒三半一邊咳嗽還一邊為自己辯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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