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丁州府城內(nèi),祥騰客棧外。 夜已深。 劉睿影站在祥騰客棧門口。 料峭寒風(fēng)吹酒醒,此刻卻是一丁點兒醉意都沒有了。 他回頭看了眼已經(jīng)打烊的大堂,有些自嘲的苦笑。 竟是到了最終他也沒能開口……連那位姑娘的名字都沒有問到,只能找面鏡子對著,罵一句真他媽窩囊! “小姐,這小孩兒是挺有意思的啊!” 回到房中糖炒栗子對趙茗茗說道。 劉睿影叫她小妹妹,她叫劉睿影小孩兒。 這筆賬,估計是沒法子掰扯清楚了。 趙茗茗沒有說話,只是輕輕的把窗戶推開了一條縫,朝街上看去。 但是,劉睿影卻并沒有經(jīng)過她的窗下。 丁州府查緝司站樓的方向,與此正好相反。 趙茗茗也覺得今晚的經(jīng)歷很是一段奇妙。短短的時間,她已經(jīng)和兩位人類產(chǎn)生了交集。 一個要殺她,不死不休 一個要請她喝酒,還附帶著給自己唱了段兒戲。 不過那段《碧芳酒》唱的著實有幾分功夫。 要不是劉睿影后面忘了詞兒,趙茗茗真想聽下去,看看那飛揚(yáng)跋扈的江員外的下場。 欺軟怕硬這個概念在異獸們的世界是不存在的。 他們每天的生存,就是弱肉強(qiáng)食的不斷重復(fù)。 強(qiáng)者恒強(qiáng),弱者活該。 可是在聽這段戲曲的時候,趙茗茗卻對那處于弱勢的主人公有些心生憐憫。 化形術(shù)只能化得了身形,卻變不了本心。但是不知不覺間,她的思維已經(jīng)逐步的朝著人類靠攏了。 劉睿影一個人走在寬闊的街道上,遠(yuǎn)遠(yuǎn)地看到有一星火光。 “這街上竟然還有沒收攤的買賣?!” 走近前去一瞧,是一個書攤。 一輛不大的木質(zhì)架子車上,平平的擺放著一層書。 車架的把手位置伸出來一根竹竿,上面挑著一盞燈。 攤主坐在黑影里,看不清楚身形。 劉睿影看著書名,全都是些圣賢著作,經(jīng)史子集云云……頓時便失了興趣。 “客官,買書?” 劉睿影收回目光正要繼續(xù)往前走時,攤主突然開口了。 “嗯?我不買。” 劉睿影一口回絕。 “我這里可是有許多孤本吶!” 攤主繼續(xù)說道。 這一句倒是讓劉睿影再度有了興趣。 中都查緝司本部,天目省省巡,蔣崇昌大人可是在中都出了名的癡迷古籍善本。 若是自己能在此淘換到什么寶貝,那等他日回到中都當(dāng)做為禮物奉送,也不失為妙事。 畢竟自己這次升官,以及功法劍技的獎勵都是由蔣省巡親自操辦的不是?況且自己這又是第一次外派,于情于理都是得帶點兒東西回去才好。 “你有何種孤本?” 劉睿影并不懂書。 他只知道孤本的意思是只有一本,物以稀為貴嘛。 “客觀是要何種孤本?” 攤主反問道。 這倒是把劉睿影難住了…… 他也不知道蔣昌崇省巡大人喜歡什么類型的古書,而要讓他自己說個名目出來也得是搜腸刮肚一番。 “世間滿共八種文體:表、說、記、銘、序、辯、傳、詔,四大名目:經(jīng)、史、子、集。作一抉擇哪會如初困難?看來客官并非是讀書人啊……” 劉睿影心里頗為不服氣。 讀書人屬文道,劉睿影自然不是。 如今天下文道,一南一北卻是有著兩方巨擘:博古樓,通今閣。 博古樓在西北,通今閣在東南。 皆位于兩大王域交接之處,意為不偏不倚,公平公正。 讀書人雖不像武者,平日里斗刀比劍,論修為短長。卻也是要丹心鑄筆寫春秋,寫出一手驚世文章才罷休。 金、黃、紅、紫,青、藍(lán)、黑、白。 綾、羅、綢、緞、錦、紈、綃、絹。 日、月、星、辰、山、龍、蟲、草。 總的算下來是八個品級,由書院統(tǒng)一派發(fā)文服以區(qū)別。 而文服則以三種方式作出區(qū)分,分別是顏色,材料質(zhì)地,以及上繪圖案。 金色以綾為質(zhì)地的,胸前繡日,便是最高的八品級。 白色以絹為質(zhì)地的,背繡雜草,便是最低的一品級。 除了八品以外,其余的品級的圖案皆是繡在背部。不過天下人還是習(xí)慣以顏色來區(qū)分,沒什么人去細(xì)看那刺繡圖案。 青、藍(lán)、黑、白四級中, 對應(yīng)著讀到腦中,思在心中,出于口中,落于筆中,這四重境界。 而金、黃、紅、紫卻沒有明確的規(guī)定,一切皆以文章優(yōu)劣分高下,這般尺度卻是有些曖昧不清了……畢竟文章一事向來公說公帥氣,婆說婆美麗。 對他們來說,自己寫出的文章那可是比老婆肚皮里生出的親兒子還寶貝。老婆一天喂奶三次,他每天自賞三十遍。 如若實在沒法評判,便只能一品一品的向上申助。 天下目前只有博古樓樓主,通今閣閣主是八品金綾日,也是唯一能拍板定生死的兩人。 這卻是皇朝延續(xù)下來的老辦法。 五王沒改變,直接一鍋端來吃個現(xiàn)成的。 倒不是為了圖省事,而是這一套制度卻是合理,也就蕭規(guī)曹隨沒有什么改動的必要。 每十年的夏至左右,這北樓南閣都會在中都城一場比拼,叫做文壇龍虎斗。 相比之下武道這一方面,卻是弱了不少。 起碼沒有如此規(guī)模宏大,等階極高的盛會。 不過這也是五王共同商議的結(jié)果……習(xí)武之人本就逞兇好斗。天下好不容易才安定下來,若是再弄個如此比斗,說不得又有多少人為了那虛名而家破人亡,妻離子散。 不說遠(yuǎn)的,就看這次丁州。 湯中松的琉光館在定西通覽上放出一則半真半假的消息,都已是攪的四方云動。 若是此舉放在中都,和這文壇龍虎斗一樣,那還得了? 雖說文無第一。 但讀書人拼的是一口骨氣,是一片格局。 誰的骨氣硬,誰的格局大。 那傷春悲秋的文字,肯定是要比鐵馬金刀的氣魄略遜一籌。 所以縱使不做排名評判,只是冠以討論交流之名,與會者心中也是自有一本明賬的。 上一次的龍虎斗,劉睿影年紀(jì)還小。 只記得有兩位老人,須發(fā)皆白,都身著金綾日,各自立于一張巨案之后。 兩側(cè)是數(shù)十人的弟子侍女,忙著展紙,研磨。 落筆剎那,竟是為中都城引來了一場驚天風(fēng)雨。 兩人越寫越是酣暢凌厲,沖天而起的滾滾文采在中都城上空的風(fēng)雨中凝聚成龍虎之狀。 神虎撲面而來,長嘯之聲似令太上河水倒流。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