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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帝黨潛伏窺伺，朝堂看似平靜，卻暗波重重，可只要天下安靖，百姓不驚，朝堂上就翻不出浪來。

    

    但是，難點就在這里。

    

    韓鐘曾經(jīng)聽他父親說過，人的需求有五級，最下三級是溫飽、安全和人情，對升斗小民，只要滿足這三條就足夠了——吃飽穿暖，太平無賊，家中和睦，閑暇時可以看看球賽馬賽，與友人一起喝酒聊天，如此足矣。

    

    但就執(zhí)政者而言，最難滿足的就是這一事。天下百姓人數(shù)億萬，再小的需求，配上如此多的數(shù)量，都會變成宛如天上星辰般龐大的數(shù)字。故而天下大治，非圣賢不可為也。

    

    雖然秉政的章相公是開國以來數(shù)得著的名相，但要達到圣賢的等級，感覺還差上不少呢。

    

    韓鐘身處中樞之地，所見所聞，對天下局勢，比常人更加了然。

    

    中原兼并成風，自耕農(nóng)失地越發(fā)嚴重。南洋稻米，關(guān)西布匹，如潮水般涌入市場，舊日中原男耕女織的小農(nóng)生活被徹底打破。

    

    僅是京畿，三年以來，因各種變故，外遷實邊的京籍百姓就多達兩萬，已經(jīng)超過京府總戶口的百分之一了，這是一個很可怕的數(shù)字。

    

    沒有了自己的土地，只能給人做佃農(nóng)。但自從蓄養(yǎng)牲畜成本大幅下降，各色耕作收割的農(nóng)具機器普及之后，就是上門做佃農(nóng)人家也不要。

    

    要是有能照料牲畜，能保養(yǎng)農(nóng)具、機器的手藝就罷了，什么都沒有，就只知道揮鋤頭出力氣的村漢，如今哪里都吃不開。

    

    幾個雇工加上幾頭牲畜或機器就能把田地照料好，還要分給七八家人去種？縱橫阡陌占去的土地虧不虧？田主奪佃引發(fā)的人命官司，這幾年便不絕于耳。農(nóng)民群聚鬧事，甚至揭竿而起的都不少見。

    

    雖說還比不上舊年的魔教之亂，并沒有出現(xiàn)能夠攻打州縣的大股賊寇，可各地上報的盜賊消息，以及出剿后的捷報，韓鐘的案頭上，天天都能看到。這邊一兩個，那邊三五個，林林總總加起來，一年就有三五百人了——這只是開封府。

    

    京畿之外，中原各路，因貧而無產(chǎn)而被迫遷移的百姓少說也有幾百萬人。以至于各種原因被抓、最終發(fā)配煙瘴地的賊人，年年破萬。

    

    說實話，這么多無業(yè)百姓，放在前朝，甚至二三十年前，便少不了一場席卷數(shù)路的大亂。

    

    怎么辦？

    

    韓鐘聽到的教誨是：內(nèi)部矛盾外部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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