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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以見得？”那議員反問。

    　　“令曾叔祖景仁公昔年為仁宗太子事，上章十九次，待命百余日，須發(fā)為之白。”

    　　江公望沖那議員笑了一下，笑得他皺起了眉。

    　　議員姓范名呈，表字原甫，成都府人。在成都府旁的懷安軍選了議員出來，乃是蜀地赫赫有名的范氏子弟。舊日以清正聞名朝野的范鎮(zhèn)范景仁，便是其族中尊長。

    　　范鎮(zhèn)最有名的兩件事，一是在王安石初秉政時，反對新法最為不遺余力，二是在仁宗立儲事上，言行最為激切。不過自熙寧之后他就被趕出朝堂，直到致仕也沒能回京。如今作為只比文彥博小一歲的人瑞，以耄耋之齡，罵起王安石、章惇和韓岡來，據(jù)說依然中氣十足。

    　　“敢問原甫，”江公望道：“忠文公當(dāng)時是請立太子，還是直接在章疏中說，當(dāng)以十三團練為太子？”

    　　范呈被江公望堵了一口氣在肚子里，范純粹則微微點頭，但江公望隨后的話，卻又讓他表情僵住，“不過，這里面，也有些話有點道理。”

    　　江公望壓著草案一頁，指著一段話說，“這話說得我覺得挺在理：萬一天子不豫，一紙遺詔出于宮中，幼庶子接位，我等臣僚該諫諍，還是跪領(lǐng)遺詔？”

    　　他點了點書頁上的文字，“太祖本有子，昭憲太后設(shè)金匱之盟一事真?zhèn)尾徽f，本就是老太太做下的糊涂事。太宗皇帝倉促即位，逼死太祖之子，便是因為名不正言不順，心中猶虛，不得不設(shè)法免除后患。換做燕懿王繼位，子承父業(yè)，天經(jīng)地義，也不會有這些事了。”

    　　雖然江公望是鐵桿皇黨的中堅，一心想要讓天子掌握實權(quán)，可十幾年下來，趙氏的那點陰私事在報紙上被說了又說。他也早就沒有了需要避忌的警覺。

    　　范純粹一陣失望。江公望多聰明的一個人，竟為韓岡所惑。凡物皆有陰陽，凡事必有正反，禍福皆蘊一體，此等氣學(xué)的謬論，江公望竟然信之不疑，還想在這包藏禍心的法案中找到所謂有道理的詞句。

    　　此前大議會的窘境，一干議員收購報業(yè)的愚行，包括京城中的各種抹黑、各種宣揚，也包括在京師外，各地報紙轉(zhuǎn)載相關(guān)報道的聯(lián)絡(luò)，范純粹一直都不是局外人的身份。就連用刺殺挑撥章韓二賊的計劃他也都考慮過，只是手邊沒有合適的人選去執(zhí)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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