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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見文彥博的膽怯，章惇很開心的說了個(gè)笑話，“潞公放心，這里雖有韓玉昆，卻沒有金骨朵。”

    滿座哄然，韓岡無奈的搖搖頭，也自嘲的笑了。

    蘇頌在笑聲中起身，淺淺的行了一禮，“潞公，久違了。”

    自蘇頌開始，宰輔們也都紛紛收斂了笑意，起身與文彥博見禮，緊接著又是王居卿，一時(shí)之間只見一團(tuán)和氣。

    王居卿在韓岡的安排下坐在了最下，而文彥博則已經(jīng)早一步穩(wěn)穩(wěn)坐下，質(zhì)問著不遠(yuǎn)處的宰相，“老頭子有一事不明，想請教一下諸位相公。”

    沒有其他人開口，只有蘇頌：“潞公請說。”

    “敢問從何時(shí)起，宰執(zhí)可于私第密會？”

    文彥博依然保持著旺盛的攻擊性，不像只是為了在談判中搶占些許優(yōu)勢。章惇不滿的望了王居卿一眼，這差事，辦得可不算完滿。

    “非密會，乃議政也。”蘇頌解釋道，也看了一眼王居卿，“此為太后所允。日后大議事堂修好，吾等自會遷往彼處處置公務(wù)。”

    “吾亦有一事想請教潞公，”得到兩位宰相的關(guān)注，王居卿搶在了文彥博前面問，“潞公諸子干犯刑律，不知潞公覺得當(dāng)如何處置？”

    “殺人的償命，傷人的處刑，侵產(chǎn)的退賠，無罪的開釋，一切依照刑律、編敇處斷便可。若法司能秉公直斷，老夫又有何話可說？”

    “不過，就怕有人以不實(shí)之詞污人以罪。”

    文彥博終究還是多帶了一句，畢竟是親生兒子，舍不得當(dāng)真丟給臺獄不理不管。

    他身旁的王居卿立刻回以冷笑，“以文家在洛陽所行種種，何須污蔑？別的不說，文府在京西各州的土地，加起來十余萬畝，這還是排除了山林后的總數(shù)，敢問文相公，這些田地是否是兼并而來？”

    文彥博笑容更冷，“本朝不抑兼并，買人田土，何時(shí)成了罪名。難道諸公家中就從來沒有過兼并之事？”

    “潞公說得是。”曾孝寬一指韓岡，“韓相公的出身，世人皆知，如今韓家在西北號稱豪富，阡陌連綿上百里，坐擁良田數(shù)千頃，不知韓相公家的產(chǎn)業(yè)從何而來？”

    文彥博頓時(shí)血沖囟門，眼睛也紅了。

    他倒想舌辯群儒，卻沒防著宰輔們都不要了面皮。宰輔之中，韓岡最富，卻也只有韓岡最是干凈。

    而其他幾位宰輔，則都有些不干凈的家底，文彥博知之甚詳。他本想當(dāng)面拆穿幾個(gè)，大家一起難看，卻沒想到曾孝寬厚著臉皮搶過話頭，將話鋒直指韓岡。

    “自是胼手砥足開辟而來。”韓岡微微笑，毫不介懷曾孝寬的指責(zé)，“如今隴右百業(yè)興旺，棉布更是聞名天下，這是先帝昔年斥一干執(zhí)政龜縮自守之謬論，重用先襄敏公開邊熙河所成。韓岡居其間，些許微功雖不足道，亦堪自得。”

    “熙寧之前，隴右絕無工坊，開邊之前，亦不見棉田。此二事可說是創(chuàng)自韓岡。吾家因此而富，卻是上不愧天、下不愧地，中不愧于先帝、朝廷與萬民。至于數(shù)百頃田土……那是韓岡從西虜手里搶來，亦是先帝應(yīng)允——愿為國守邊者有分田之權(quán)。在座諸公昔年若是肯移居隴西，千頃亦不難。”

    章惇雙手交疊，壓在桌上，很開心的看到文彥博已經(jīng)氣得無話可說了。

    文彥博想要單挑，但廳中之人，可沒人介意群毆。

    緊接著韓岡的話頭，章惇道，“若潞公田產(chǎn)是自外寇手中奪來，工坊是胼手砥足自建而成，更在二十年間將此荒僻之土化為富庶之地，稅賦足以抵償一應(yīng)開支，試問天下誰人能有異論？敢問潞公，君家田土又是來自何處，洛陽近年稅賦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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