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尤其是在他在日本的二兒子寫信來說,宋人要買倭人回去做工,這就更讓耶律乙辛想要一探究竟。 “其實(shí)就是有幾個南朝的海商,過海到海安府的時候,順口提起的。說是南朝好些家絲廠招不到工,都嫌活計太苦,給再高工錢都不干。” “在絲廠里面做工能有多苦?” 耶律乙辛知道工匠的辛苦。但南朝的絲絹根本就是另一種模樣的錢。鑄錢的工坊再苦再累,管事的也不會涸澤而漁,去催逼匠人。流淌在廠子里面的是不竭的金錢,而讓金錢流淌的正是這些工人,誰會做殺雞取卵的蠢事? “孩兒也這么問的。那些海商說,做工時什么都是一板一眼按規(guī)矩,一點(diǎn)都不帶通融,想喘口氣都得被呵斥。那些做工的,一個個都是懶骨頭,受不得這樣的約束。后來聽說倭人聽話,就想到了來倭國買人。不過私下里,孩兒還聽說,那幾家絲廠都是年底才關(guān)賬錢。” 耶律乙辛聽的都是一愣。 即使是住在家里的長工,不說按月結(jié),也得按季來結(jié)清工錢。絲絹這種跟蠶繭季節(jié)走的活計,更是應(yīng)該在冬季前就結(jié)賬的。這到了年底,哪家的絲絹是到年底才上機(jī)織的? 這也太黑了吧?耶律乙辛都覺得匪夷所思,如果是要養(yǎng)家糊口,做這份工,等拿到工錢回去,就只能看見餓死的妻兒父母了。 耶律乙辛將話摁在心底,又問道:“那些海商是怎么說的?還真就是上次你在信上說的,不要男丁。” “的確是不要男丁。除此之外,也不要四十歲以上,以及得病和有殘疾的。而男童、女童,婦人都可以,只要手腳齊全就行。一月一貫工錢,且包吃包住,先給五匹絹?zhàn)霭布屹M(fèi),年底結(jié)賬回家。” 耶律乙辛聽得就露出一抹怪異的微笑,“他們買這些倭人,當(dāng)真只是想要辦絲廠?” “應(yīng)當(dāng)不會有假,否則就該要男丁了。” “我還以為他們是想要做善堂呢。”耶律乙辛冷笑著,“這么好的差事,怎么會招不到人來做?婦孺都能做的差事,這要有多簡單多輕松啊?!” “孩兒是聽說抽絲剝繭是要將手伸到開水里,將線頭從蠶繭上抽出來。那工廠里面,到處都是滾水——用鍋爐燒開的。” “原來如此。” 耶律乙辛點(diǎn)著頭,這就水落石出了。 如果是養(yǎng)蠶戶自家繅絲,端個水盆,一次只要顧好一頭繭子。而工廠里繅絲,說是比蠶家快幾十倍,那一次肯定就是要照顧幾十頭繭子。這手,當(dāng)然就得不停地往滾水中浸、 隔三五分鐘燙一回,一分鐘燙三五回能一樣嗎?哪個人的手不是肉長的?好端端的人進(jìn)去,最多也只消兩三個月,手上的皮肉多半就煮爛了。 兩只手廢了,這人還能活嗎? 完全是要人命的買賣,這才把所有人都給嚇跑。否則好端端的,找那些連漢人的話都聽不懂的倭人做什么?不就是因?yàn)轵_不到附近的人了,只能找那些背井離鄉(xiāng)的倭人欺負(fù)。 “難怪韓岡不做。”耶律乙辛嘆著,“去了宋人的絲廠,一年下來,能有一半活下來就不錯了。那些倭人婦孺,恐怕沒幾個能活到拿錢回家的那一天。” “當(dāng)真是作孽啊!”大遼天子悲天憫人的一聲長嘆。 “父皇……那倭人,我們就不賣了?” “賣,為什么不賣?倭人的丁口賣得越多越好,男童也賣,但婦人、女童不賣,國人在倭國的人口太少了,沒個百萬,這片地占不穩(wěn)。你回去跟那些海商說,高麗這邊的人,也可以賣。” “但沒了丁口,這糧食?” “多用牲畜,多請教老農(nóng),不用擔(dān)心糧食。少個幾萬張嘴,還能多省下些地皮來種棉花。” “種棉花?父皇是想要造棉布嗎?日本多山,其實(shí)更適合植桑養(yǎng)蠶。” 耶律乙辛搖頭,“絲綢對我國無用,真正有用的還是棉花。” 冬天的嚴(yán)寒,對這片土地上的任何生靈都是一種考驗(yàn)。 即便有了耶律乙辛對醫(yī)療制度和技術(shù)的重視,每年冬天,各個部族都要失去大量的人口。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