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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煦的身體的確重要。

    趙煦自娘胎里便體弱。自出生后，補藥從無一日不喝。自小到大，幾乎就是一個藥罐子，時至今日，甚至連母乳都沒有斷過。

    母乳，世所謂仙人酒，一直以來都被視為滋補圣品。只看新生兒在斷奶前的一兩年時間，就長高變重一倍兩倍，就知道母乳有多養(yǎng)人。

    《自然》中也對母乳喂養(yǎng)有著極高的評價——盡管這個時代，不用母乳喂養(yǎng)幼兒的幾乎沒有——而且《自然》中還有載，初乳最為貴重，內(nèi)中飽含母體自有的免疫之物，用以保護子嗣。

    富貴人家的子女，往往多病的緣故，就是出生時是由乳母喂養(yǎng)，母乳中元氣不足，根基沒有扎牢。天家不說了，高門顯貴家中，夭折的兒孫跟普通平民百姓家的比例相差不大，這明顯不正常。

    經(jīng)過了《自然》詳細剖析，即使是高門顯宦家的新生兒，也不再完全交給乳母，都能吃到生母的初乳，再交給乳母，期間還會讓生母喂養(yǎng)一段時間。

    而趙煦，盡管他出生后，生母朱太妃錯失了喂養(yǎng)第一口奶的機會，但太后一得知初乳有補于幼子，就張羅著募集乳母，而且要正懷孕、不日即將生產(chǎn)的。

    不過初乳，一名產(chǎn)婦也就能有三五天的量，所以天子若是要以此來補身，就得長年累月，一年就要使用一百多乳母。

    沒有哪位宰輔敢于放任太后如此去做，所以韓岡便以有傷圣德、誤民赤子為由，竭力勸阻了頭腦熱的太后，轉(zhuǎn)頭倒是將牛初乳推薦給了太后。

    因為牛痘正以極為顯眼的度，不斷減少天花造成的夭折，這使得向太后對韓岡將人初乳改成牛初乳這件事，完全沒有心理障礙。

    不僅僅是太后在給皇帝的每日補品套餐中，將人初乳換成了牛初乳，其他許多看了那一期《自然》的富戶豪門，本來是有心試一試初乳的好處，一聽說太后做了什么，也都紛紛改弦更張，使得京畿和江南的小母牛的價格陡然間貴了三成。

    在母乳這件事上，太后為了天子，殫思竭慮，唯恐做得不夠好。在其余補品上，太后也是一樣的勞心勞力，正如同樣在《自然》上出現(xiàn)過的蜂王漿。

    蜂王漿能讓蜜蜂幼蟲長成蜂王，物性自是滋補，說起來對幼子最好。天子自幼體弱，只要蜂王漿有出產(chǎn)，都每天在吃著。

    反倒是蜂蜜，由于只能讓蜜蜂長成工蜂，宮中就不給小皇帝吃了。進用的甜點，都不再摻蜂蜜，而是改成白糖。

    “……只看官家今日的情況，這些補藥的效果的確是好，就是好過頭了。”

    在王中正到來之后，太后便又絮絮的跟這位老臣子，將今天的事說了一通，

    王中正低下頭去，一幅苦瓜臉。他都已經(jīng)是寧國節(jié)度使，諸多節(jié)度使職中也是位居前列，轉(zhuǎn)頭就要擁著嬌妻美妾和千萬家貲養(yǎng)老去了，何曾想就被拖進這場漩渦？

    論功勞，他不僅僅是征戰(zhàn)四方皆有勝績，居中也有定策之勛，而且還是忠心耿耿的老臣，宮變中始終盡其忠節(jié)。朝廷中的那些士大夫，絕不敢以閹人相視。即使回家養(yǎng)老，朝廷都得跟王安石、韓絳那等元老一樣，倍加優(yōu)遇，甚至再加一兩個節(jié)度使銜，成為兩鎮(zhèn)、三鎮(zhèn)的節(jié)度使，都絕不是不可想象的一件事。

    不論是哪家在朝堂上，太后、天子誰人掌大政，他王中正都會有一個好結(jié)果。國史之中，宦者傳上，也少不了他的一篇本傳。可是即將脫身的現(xiàn)在，太后竟然想將他給拖進漩渦里。到時候，天子親政，將這一件舊事給翻出來，他王中正少說也要給扒下一層皮來。

    只是事已至此，王中正也只能老老實實認命，問道：“不知陛下打算如何處置福寧宮中人？”

    “跟著官家的宮女，盡數(shù)禁于玉陽院，等過幾個月再做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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