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工役、財計、軍器,這些事我遠不如韓岡。人貴自知,正是有自知之明,我才能在京城留到今日。”章惇微微冷笑,“深甫,你向來實誠,這挑撥的事情,你做不來的。” 龔原的臉一下脹紅了,他方才說話的時候,的確帶了挑撥離間的想法,挑動章惇的心思,“可韓岡當(dāng)政以來,便大興工役,勞師動眾,年年不絕,地方上早已是民怨沸騰!” “年年興修工役,卻不見百姓揭竿而起。”“你們搜集的那些東西,燒掉都嫌要掃灰,什么用都沒有!你好好想想吧,為什么韓玉昆將鐵路定為御道?!” “鐵路的收益并不是全數(shù)歸于國庫,而是有一半進的是太后的錢袋子。這天大的好處,放在變法時,不知要敲鑼打鼓說上多少遍,可韓三提過幾次?” 鐵路軌道是朝廷建的,所以運輸收費也歸入國庫,不過其所收取的商稅稅入則直接送進內(nèi)庫之中。不管之后政事堂會不會拿著國債債券,從內(nèi)庫將錢給挖出來,太后那邊是實打?qū)嵉目匆婂X入賬的。 可是韓岡在呈與太后的一系列有關(guān)鐵路軌道的奏章中,只有不到四分之一,提到了財稅收入。提及保證綱糧穩(wěn)定運輸,占了三分之二,而軍事用途,幾乎每一份相關(guān)奏章中都有提及。 在韓岡的議論中,鐵路軌道賺錢只是次要,僅僅是貼補一部分修筑鐵路的之處。真正作用,是要在七八天內(nèi),將上萬大軍連人帶裝備送到千里之外。旬月之內(nèi),百萬石綱糧從江南運入京城。 這是鐵路的真正用途。既然大宋此前能年復(fù)一年的疏浚被黃河泥沙淤積抬高的汴水,能花費國庫收入的六成來供給軍用,那么修造鐵路,保證京城的安穩(wěn),讓國境上的守軍能在最短的時間內(nèi)得到援軍,動員千萬民夫,花費百萬錢糧,都只是一樁小事而已。 而且在韓岡直接控制之下,幾條鐵路同時鋪設(shè),動用的民夫成千上萬,卻也并沒有造成士民沸騰的局面,一切都順利的進行中。這不是三五人搜集幾份材料,就能扳回來的局面。 干線鐵路的順利,使得從東京城通往各縣的支線道路早早的就進入了籌劃階段。由于京城的地皮極貴,經(jīng)過的土地,田主也是成百上千,所以路線還在扯皮。但經(jīng)過朝堂上的幾次會商,決定允許田主購買股票,成為股東,以股權(quán)交換地權(quán)。 經(jīng)此一變,京師的世家大族更是群起云涌,也許要經(jīng)常會被軍事占用的鐵路軌道干線是個賠錢貨,可聯(lián)通京師的支線,想也知道,肯定是大賺特賺。不說他事,只是朝廷允許鐵路沿途站點上可以自行設(shè)立墟市,就知道其中有多少油水了。 控制了如今最大的一塊肥肉,韓岡正是如日中天,想動搖韓岡的地位,絕不是在現(xiàn)在。而章惇也不會糊涂到與現(xiàn)在的韓岡為敵,所以當(dāng)他現(xiàn)下面的人有所異動,才分外不能容忍。 還好,相比起其他幾個人,龔原壞不了事,留他一個,也能搪塞一下。 章惇瞥了一下眼前的中年男子。 龔原此刻半是羞怒,半是迷茫,對章惇的話也沒有回應(yīng)。如果是辯解經(jīng)義,他能滔滔不絕,半日不歇,可說到朝事政事,可就只能算是一個庸才了。 還是留著他吧。章惇進一步堅定了想法。 無傷大雅,無害于國,更確切一點,就是韓岡曾經(jīng)說過的人畜無害了。不留他,難道留與自己同名的安處厚嗎? 點湯送客,章惇在空無他人的廳中,只想嘆氣。 這些人,看著廷推在即,便一個勁的想要興風(fēng)作浪,也不看看局面。 政事堂只有兩名宰相,已經(jīng)必須增加人手。之前兩次廷推無果,這一回,不會再拖下去了。 按照與韓岡、蘇頌的商議,這一回是四選二,但最終的結(jié)果還是看太后。廷推的前四名可以送到太后的面前。太后可以在其中選兩個,但也可以只選一個,或是一個都不選。 這兩個名額之中,韓岡是肯定想要一個自己人來占據(jù)。 蘇頌六十多了,不過身體好,又會保養(yǎng),看他的樣子,應(yīng)當(dāng)不會比富弼活得短。富弼八旬才去世,而文彥博也八十多了,還活得開開心心,這兩人都是朝中讓人羨慕的老壽星。 不過即便蘇頌?zāi)芑畹桨耸啵诔弥械臅r間也不多了。 朝中公認(rèn)的致仕年齡是七十,也有律條規(guī)定,但也不是那么死板,一般來說能活到七十的不多,七十歲還沒病沒災(zāi)的更少,退與不退只看有沒有人說。 當(dāng)年曾公亮年過七旬仍留居?xùn)|府,就是被一句‘老鳳池畔蹲不去,餓烏臺前噤無聲’給罵走的。蘇頌如果過了七十歲還不戀棧不去,自然會有人寫新詩送他。 高處不勝寒啊。 現(xiàn)在的情況,蘇頌一去,韓岡便是要獨木擎天。本已是困難重重,日后將更加困難。他根基不厚,這是沒辦法的事,先天不足。像他這樣父祖皆是庶民,靠著自身的努力躍過龍門的官員,想要獨樹一幟,自成一派,本來是幾乎不可能的一件事。 不是韓絳、韓琦這樣的世家子,想要在朝堂上長久立足,有所作為,就必須厚植根基。王安石是官宦世家,可他的父親也不過是個中層,普通進士,所以根基不深,只能靠學(xué)術(shù)來聚集人才。 韓岡也是一樣,不過他的兒子多,等他開始與人聯(lián)姻之后,韓家的地位就能在朝堂上穩(wěn)固起來了。 但這是緩不濟急,韓岡目前重用的都是愿意跟著他做事的人。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