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頁 一片捧場聲中,晁三打開了瓶塞,濃濃的一股怪味便隨著煙冒了出來,聞著像是酸,卻與醋差得老遠(yuǎn)。 一群人瞪大了眼睛,一瞬不瞬的看著晁三。 晁三抬手從左禹衣服上扯下腰帶,拿著一角放進(jìn)瓶中,只浸了一浸,片刻后再拿出來,浸在瓶子里面的那一截已經(jīng)不見了蹤影。 左禹干咽了口吐沫,他現(xiàn)在外袍給剝了,但里面的衣服可是棉布質(zhì)地,連系腰的內(nèi)帶也是棉的,比絲綢結(jié)識得多,怎么這一下就不見了。 只見晁三又不知從哪里摸出一塊肉,像是豬肉的樣子,也放進(jìn)了瓶中。 左禹定睛看著,那塊放進(jìn)瓶中去的肉,調(diào)到里面后轉(zhuǎn)眼就縮小變黑。 這是什么戲法? 左禹狐疑起來。總是感覺太像是在玩鬧了。 晁三冷哼了一聲,“爺爺知道你會覺得這是在變戲法,不過爺爺今天教你一個乖,這叫做硫酸,在鐵場用來洗鐵銹。無物不能化,不過是時間長短而已。要是刀槍在這里面放的久了,不僅是表面的銹沒了,連里面的鐵器可都會化光掉。要是人沾了,那就少了一塊皮肉,時間長了,骨頭也會化掉!這可是小韓相公書里寫的東西,你們這些賊,就是不讀書。” 拷問一向是法司中最大的難題。 三木之下,什么樣的口供都能得到。可這樣得到的口供,很難讓人接受。就是在公堂審案的時候,通過酷刑得到的供詞,事后翻案的可能性比正常情況要大得多。為了避免日后公事上的麻煩,親民官和刑法官們,都不會過多的使用刑具。而想要熬鷹一般將口供熬出來,則都需要時間。 作為一名皇城司中的老人,晁三過去只管探聽消息,怎么拷問并非行家里手,不過他有個在鐵場的妹夫。 晁三不知道這硫酸是怎么造的,也沒興趣知道。但當(dāng)他從自己在鐵場做書吏的妹夫那邊,聽說有一種叫硫酸的東西,可以化去皮肉,甚至變骨為碳,立刻就記在心里了。盡管后來他妹夫又說了這硫酸原名綠礬油,過去貴比黃金,如今卻便宜了,但晁三完全沒聽進(jìn)去,而是給能腐肉蝕骨的功效吸引了。 晁三如此說,左禹仍是有幾分懷疑,但當(dāng)他聽到晁三說,“把他的褲子脫了,給那個東西澆上一點(diǎn)。” 本來凍得僵硬的身子,竟急出了一身汗來。 打也好,夾也好,但將胯下之物用藥水給化了,那可是生不如死,他頓時拼死掙扎起來。 “鐵場里面都是好東西,明兒再弄個幾百斤的鍛錘來,這邊敲著鐵砧,那邊把人往錘頭下送,從腳開始,看看誰能堅持到腰上。” 一邊有人扯褲子,一邊又聽著晁三說得狠辣,左禹快要昏過去了,“我……我……我說!” …………………… 一名身著襕衫的士子,打著一柄油紙傘,此時正腳步匆匆的經(jīng)過無人的街道。 一路上士子遇到兩撥巡夜的士兵,但剛從大圖書館離開的河?xùn)|秀才,只會有人感嘆他的刻苦,沒人會冒犯。 在面對夜巡時,士子都是仰著頭,愛答不理,只有到了沒有人的街巷中,他才會放心的低笑起來。 就連笑聲中都帶著北方的味道,只是沒人聽見。 他其實(shí)只讀過三年書,在遼國也不可能通過舉試,但來到南國后,改穿了一身讀書人的裝束,卻是讓許多宋人都畢恭畢敬。 他的任務(wù)就是搜集南朝的書,醫(yī)藥、農(nóng)事等實(shí)用書籍,尤其是有關(guān)氣學(xué)的,更是重中之重。 這兩日他也收到了上面的命令,要去搜集南朝禁中火炮的消息,越詳細(xì)越好。 可他根本就沒去理會。真正有價值的東西,肯定還是在書里,只要找到了,就能交上去應(yīng)付。 當(dāng)初他在新修的大圖書館中裝模作樣的時候,曾聽見旁邊有人在說,韓岡的著作說得都是道理,如果能看明白,就能印證到那些器物上。板甲、霹靂砲、飛船、種痘法,皆是從道理中來。 形而上謂之道,形而下謂之器。道和器之間,是相輔相成,而并非對立。 放在遼國國中,恐怕沒人能明白這個道理,士子其實(shí)也不懂,但說出這番話的人,過了不久便考中了狀元,故而就被他銘記在心。 時常泡在圖書館中,沒人教授,學(xué)問沒漲多少,可什么書有價值,什么書沒價值,也算是能看明白了。雇人抄書,也不會浪費(fèi)錢財。 經(jīng)過一座兩層的小樓,書生向樓中張望了一下。正屋中沒有光亮,看起來主人還沒有回來。 他腳步稍稍沉了一點(diǎn),又快了少許。 這兩日風(fēng)聲很緊,他衷心的希望租了這間屋子的人能夠平平安安。 但他也沒有回頭再多看一眼,只是將身上的披風(fēng)裹緊,快步向前走去。 第(3/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