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天惟時求民主,乃大降顯于成湯。 所謂民主,便是天下萬民之主。《尚書》中的這一句,正是民主二字的緣起。 誰堪為民主? 殿上一時寂靜,無人回應(yīng),只有趙顥嘶聲竭力的叫喊。 極短暫的冷場之后,章惇立刻接口:“一年以來,天下士民皆知太后臨朝,退北虜,安國事,有安邦定國之功。此乃朝中文武,天下軍民所公認!先帝之崩,事出偶然,縱天子不得無罪,太后豈有罪過?違先帝之命,逆天下人心,荒悖如此,豈能聽國政,立人主?” 章惇成功的連上了韓岡的質(zhì)問,讓他可以繼續(xù)將話題延續(xù)下去。 “張參政!” 待章惇話聲一落,韓岡立刻看向張璪。 張璪不敢怠慢,連忙聲明立場,“臣張璪……太祖太宗…列祖列宗在上,臣張璪以全家性命為誓……” 在韓岡本人、王安石、韓絳、章惇四人接連立誓之后,殿中班直雖不能說全數(shù)反正,但也都不會再聽從高滔滔和趙顥的吩咐。雖然他們每個人都清楚這已經(jīng)等于是站在宰輔們的一邊。但什么都不做,遠比去冒風(fēng)險做出些什么更簡單。 現(xiàn)在張璪的立誓,就是只是在表態(tài)了。這個時候,容不得文武兩班的重臣中還有人能保持中立。 韓岡卻沒去細聽張璪結(jié)結(jié)巴巴的誓言,方才的冷場是怎么回事? 完全出乎他的意料,卻讓他對這場變亂的起因,終于有了答案。 韓岡偏過頭,蔡確的尸骸還在遠處,血水還在往外涌,地面上的紅黑色漸漸擴大了范圍。 難怪敢蔡確會參與進來,甚至成為主謀,難怪石得一、宋用臣會反叛,也難怪趙顥會有那么大的信心。 正如章惇所言,向太后自聽政后,一切皆無可指摘。可韓岡方才問誰有資格為民主,趙顥之子自不能,但從章惇的話可知,就是他也都認為趙煦沒有資格做皇帝——他攻擊的是太皇太后妄立天子的行為,指斥的是叛賊們囚禁太后的舉動,對于趙煦本人,則是‘天子不得無罪’。 自己知道事情很嚴重,可實際上,整件事比他想象得還要嚴重十倍、百倍。 韓岡微微苦笑,就算已經(jīng)融入了這個時代,但觀念上看來依然還有著很大的差距。也難怪當(dāng)初勸說章惇時,他能點頭也只是勉強。而蔡確,更是沒有被自己的言辭所打動。 “……凡脅從者皆放其罪,只誅惡數(shù)人……” 韓岡轉(zhuǎn)頭望著臺陛之上,太皇太后愣愣的坐在那里,沒有任何動靜了。 高滔滔自幼生長在宮中,自然知道公然叛亂的下場,就是她能無事,最疼愛的兒子也必然沒有好結(jié)果。她能參與到其中,也是對這場叛亂充滿了信心——不,在她的心中,不是叛亂,而是順天應(yīng)人,撥亂反正。 這三綱五常,這還真的是天條一般。 如果是在千年之后,因盡孝而害了父親的趙煦,反而能博得很多同情——為他必然要背負終生的罪。可是在現(xiàn)下,卻是被世人認定是無可饒恕的重罪。 也許自己的堅持是錯了,韓岡想著。他想將自己目標(biāo)建立在人心的叛離上,卻沒想到對程度的錯判,導(dǎo)致了最惡劣的形勢。這一場叛亂,正是他堅持保留趙煦帝位的結(jié)果。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