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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班武選，從最低的從九品三班借職，到最高的正二品節(jié)度使，有六十余級之多。小使臣、大使臣、諸司使副、橫班、正任，哪一個臺階下面還要分出許多小臺階。

    武將想要晉升，如果單純靠熬年資的話，每升一級得七年，這還要其中一點(diǎn)錯誤不犯。而靠軍功，一等功賞就是七資三轉(zhuǎn)，數(shù)十年的磨勘一次就跨越過去。這樣的設(shè)計，就是為了讓武將拼命爭取軍功。若說成效，也的確是有那么一些，至少在戰(zhàn)亂的邊陲，想要升官的話，大部分軍校士卒都是得靠拼命廝殺爭取立功受賞。

    西軍上下對此也習(xí)慣了，至少還有一個奔頭，不用靠家世，不用靠諂媚上司，只憑自己的努力，也是有那么一條道路可以爬上去的。

    現(xiàn)在太平盛世降臨西北，立功受賞的機(jī)會不復(fù)存在。在瓜分了平滅西夏和重奪靈武的戰(zhàn)功之后，西北邊陲，北方上千里外的阻卜人，已經(jīng)是離得最近的敵人了。極西之地，王舜臣眼看著就要盡收西域，難道還能指望朝廷動幾十萬大軍，越過崇山峻嶺，去攻打大食、天竺不成？

    自元昊起兵后，宋夏交鋒四十年，國家財計用在軍費(fèi)上的開銷，有近一半落到陜西。換個說法，養(yǎng)著西軍上下數(shù)十萬兵馬的，正是從國庫源源不斷流出來的財稅。同時對立的兩國邊疆，也是各級軍頭牟取私利的地方，空額和回易，養(yǎng)肥了多少兵將。

    一旦沒了戰(zhàn)爭，不說那些底層的軍官就此失去了向上上升的便捷通道，就是將門世家，也沒了家中最大的一筆收入。光靠喝兵血，一名禁軍的空額一年也不過十幾貫錢鈔、十幾石糧食和幾匹絹帛。便是勢大如種家，難道還敢?guī)浊先f的在軍籍簿上編造空名？千余人就已經(jīng)擔(dān)著很大的風(fēng)險了。而這些收入，對一個龐大的家族來說只能是杯水車薪。

    種家還算是好的，他們能夠靠滅國之功，長保家門，說不定未來還能出一個皇后。而中低層的將門和軍旅世家，卻不可能有這么好的運(yùn)氣。除了回易和空餉，就是有俸祿一條收入來源?，F(xiàn)如今，很多家族都陷入了危機(jī)。姚、曲、景、王，等等等等，大小將門都在頭疼日后的生計，就是想種地保住家門，一時間也找不到那么多佃戶。

    另外一場戰(zhàn)爭，是西軍上下共同的需求。

    朝廷也不希望看見好不容易才練出的一支強(qiáng)軍，重蹈京營與河北軍的覆轍。至少在解決掉遼人之前，不能讓西軍墮落到兵不修列、馬不習(xí)鞍的地步。

    大理雖遠(yuǎn)在邊陲，卻是一個可以讓西軍重新上陣的地方。

    大理一向?qū)χ袊⒉还ы槪詴x時立國，百余年不曾遣使通問。而太祖皇帝以玉斧劃大渡河為界，也讓大理一直可以高枕無憂。直到熙寧十年滅交趾，方才開始遣貢使入中國——這是被嚇的，不僅大理，西南的如羅殿、自杞等小國，都是在交趾滅國之后，改變了態(tài)度。一直有入貢的，變得更加恭順，而過去從來沒有臣服過的國家，也開始進(jìn)獻(xiàn)貢品請求朝廷給予冊封。

    對于這樣的化外小國，朝廷并不怎么看重。鴻臚寺掛個名而已。到了逢年過節(jié)，天子御大慶殿時，把一眾使臣拉出來撐撐場面，看起來也熱鬧。其作用僅止于此。

    朝廷并不會庇護(hù)他們多少。就像正苦于交州捕奴隊(duì)的占城、真臘兩國，他們的使節(jié)上京來哭訴過多少回了，但朝廷還不是聽之任之，根本就沒管過交州各家窮兇極惡的蠻部。

    而一旦有所需求，現(xiàn)如今主掌朝政的宰輔們，都不介意拿其中的哪個國家開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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