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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舜臣本是王中正的麾下，一路從甘涼都打到西域了，這功勞也該算他一份?！?

    人事升謫，歸于外廷。宰輔們議論一下，是正常的。不過直接說王中正夜里嚇阻高太后有功，這讓一直宣揚忠孝的朝廷怎么開口？只能隨便找個名目，遞給太上皇后，這樣各方面都能說得過去。

    “等明天奏與太上皇后，請她做決斷好了。這奏章玉昆你寫，畢竟王舜臣是熙河路的人?！?

    “子厚兄，小弟要寫也是辭表。這事還是勞動子厚兄你了?！?

    “……還以為能早些睡呢。”章惇看了看韓岡，搖搖頭，“原本兩府之中，就只有玉昆你和韓子華相公，現(xiàn)在玉昆你再一走，可就只剩子華相公一位了?！?

    “別把郭仲通忘了。”韓岡笑道。

    章惇又搖搖頭，郭逵怎么看都不可能算進來，“就算把郭逵都算進來，接下來，還不是一樣要走?！?

    “嗯。說得也是?！表n岡嘆了一聲。北人和南人的爭議，的確很麻煩。

    韓岡是兩府之中，除韓絳之外，碩果僅存的北人。他再一走，就只剩下年屆七旬的韓絳。怎么看都說不過去

    蔡確、曾布、呂惠卿、章惇都是南方人，張璪是滁州全椒人，雖在江北，其實也是南方。其中三個還是福建出身。按有些北方士大夫的說法，閩與蜀，都是腹中有蟲，不可深交。

    對于籍貫太過偏重一方的兩府成員，不少北方出身的官員都很看不慣。地域上的分歧，也只是近年來，才被黨派之爭所壓倒。但鴻溝依舊，也不見縮減。

    “說不定洛陽那邊會為你叫屈呢。”章惇笑道。

    “可能嗎？”

    “怎么不可能？要升官，同鄉(xiāng)總是好說話一點。”

    韓岡還想搖頭，但回想一下最近洛陽那邊對氣學(xué)突然而來的熱情，倒也只能苦笑了。

    不要以為一人得道雞犬升天是笑談，只要出了一名宰相，同籍的官員、士子都能得到過去所享受不到的好處。從升遷的機會，到打秋風(fēng)的成功率，都會有一個極大的飛升。

    本來閩人在科舉上已經(jīng)大出風(fēng)頭，每一科的進士，總有近十分之一出身福建，現(xiàn)在連兩府宰執(zhí)都是福建人占了很大比例，而且年紀(jì)都不大，有的是時間去打造自己的班底，將同鄉(xiāng)、親友一個個提拔上來。想想未來的官場上遍地閩人，許多北方士大夫就不寒而栗。

    有更加面目可憎的一群福建子在那邊做對比，相對而言，韓岡在洛陽元老們的心目中的形象就好了許多。

    畢竟隨著以南方人為主的新黨漸漸得勢，南方出身的進士晉升的度就越來越快。而舊黨一方，元老雖多，可離開朝堂這么多年，在地方人事上所積累的關(guān)系也差不多都斷了。再過些年，南方進士十年就能走完的路，北方進士要走二十年，到時候，國策國政都聽南方的話了。

    而韓岡這個籍貫京東，出身關(guān)西的新生代，就算是王安石的女婿，可終究是北方出身的士大夫僅存的希望了。

    不就是氣學(xué)嘛?？偙刃聦W(xué)看得順眼。當(dāng)真以為文及甫去造什么天火灶，只是在玩不成？

    “算了，不說這個了?！闭聬袷菦]了興致，“愚兄先去睡，過一會兒來替玉昆你?！彼f著望了望窗外，“這一夜，也算是過去了?！?

    一宿無話。

    韓岡和章惇，輪流睡了一覺。

    次日晨起，新帝趙煦領(lǐng)百官，朝見太上皇和太上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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